丹吉尔——大西洋与地中海的交界处
11日,也就是丹吉尔(Tangier)入境的第二天,右胸下方开始出疹,两天后波及到后背的脊椎处,半圈的红疹密密麻麻上百个,皮下的神经组织仍在不停地刺痛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得了带状疱疹,当过医师的女友也百分之百地确定。幸亏自己携带了一些抗病毒和止痛的药物,赶紧吞下。
14日傍晚,我们驾车来到了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第二天早晨不到九点,我就出门寻找药房,恰好楼下的拐角处就有一家。我徘徊了好一会儿,那家药店也没开门。突然发现墙上有几行带有电话号码的广告字和示意图,便拍了下来。这时,走过来一位中年男子,指着墙上的字示意我:本药店周日不开门!
我顺口甩出了一句德语气话:Scheiße!他立刻回应道:你会德语?太好了,我也会。
万万想不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阿拉伯世界,我居然遇到了一位会说流利德语的摩洛哥人!攀谈中得知,他曾在德国的莱比锡务工十年,现在就在这个大院当门卫。我们昨天入住楼上的一家民宿时,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建议我打出租去另家周日开门的药店。
我突然问道:这附近有中国餐馆吗?他说有,在那边。对了,这楼上还住着一家中国夫妇。
啊?!我顿时兴奋不已:快,快带我去找这家中国人!
他边走边跟我说,摩洛哥人起来很晚,现在没准儿人家还在睡觉呢。我看一眼手机,差几分就到十点了。
下了电梯,我就看到了显眼的中国对联。急不可耐地我,轻轻地敲了几下大门,但里面没啥反应。陪我上来的那位先生已经下楼值班去了。
约莫两分钟,我再次敲门,比上次用点儿力,还是没有动静。不得已,我按下了门铃。一声“谁呀”,门开了,出现了一位穿着黑底带有白方块外套的年轻女子。
我站在门口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便把自己的遭遇叙述了一番,并让她看了看我手机里的背部疱疹图片。
作者后背上的疱疹
她赶快让我进屋,并说道:没关系的,不会传染,我家有人得过。你的看起来很严重,得赶快看医生啊。
我把刚刚在楼下药店门口拍的图片给她看,希望她帮我打个电话,并告诉我那家开门药店的具体位置。
她马上拿起手机,照着图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这时她老公也过来帮忙,用谷歌帮我定好了位。
加了微信后我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同胞姓张名云华,温州人,两个孩子的母亲,与老公在摩洛哥开了一家箱包厂,已经在此打拼了二十年。
道谢后,我赶快返回住处。朋友夫妇听完我的讲诉,马上启动了我们已租用了好几天的车子,驶向药店。
老天助我,幸运的事儿接二连三,好人也在路途中纷纷接力。
药店里,女营业员给我拿了几种药。我不失时机地问道:这儿有皮肤科医生吗?
谁成想,这个药店附近就有一家皮肤科诊所,这名营业员还认识诊所的医生。热心的她马上与医生通话联系,帮我预约好了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整。
一切都衔接得如此完美,让我心里阵阵激动。
之后,我与朋友赶往海边,去观赏那座世界上非常著名的哈桑二世清真寺。
哈桑二世清真寺
到了海边,我们先找自动取款机,以便把欧元兑换成摩洛哥的迪拉姆。由于光线直射取款机,即便女友帮我用衣服挡着,可我还是三次操作超时,一刹那银行卡就被机器吞掉了。
一位过路的绅士把我们领到了附近的警察局,值班人员告诉我们:没关系,明天银行九点开门,拿证件来取就行了。可耽误的时间呢?我再也找不回来了,并对自己的失误无比懊恼。
晚上回到住处,我与云华通话,她嘱咐我睡觉时最好穿着外套,以免磨破了疹泡儿。我随口抱怨了一句:这里只有毛毯,怎么没被罩和床单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一会儿,云华就抱着被单、床单和枕套过来了,我又好一阵感动。
我告诉云华,明天早上我们将带好行李,先去海边银行取卡,再去诊所看医生,然后直接开往马拉喀什(Marrakech),后天跟团去撒哈拉大沙漠。
细心的云华马上打开手机查看天气,严肃地说道:沙漠夜间的气温仅零上两度,你们住在帐篷里,肯定冷啊。等着,我回家给你们拿棉衣去。
不到一刻钟,她又抱着一摞棉衣进来了。此时的我,真不知道说啥好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几乎就是新的啊,一条厚厚的米色外裤,还有一件大半新的黑呢子大衣。
我试了下那件羽绒服,简直就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女友试穿了那件大衣,也很合身。
中间那位就是我们的天使
太好了,我的小天使,你真是雪中给我们送炭啊!可我们怎么报答你呀?又怎么把衣物给你邮回来呢?
不不不,不用客气,也用不着邮寄回来。我就送给你们了,在沙漠里过夜别冻感冒就行……
她还特别提醒我:阿姨,您的疱疹比较严重,还是不要去了吧?毕竟健康比啥都重要!
是啊,去还是不去?!此时的我特别纠结。撒哈拉近在咫尺,这是我多年的梦想,难道就因为疱疹而临阵脱逃?如果坚持硬去,病情进一步恶化岂不更加后悔?又一想,现在我有了药,还有了羽绒服和厚裤子,如果这两天病情不发展,那一定得去!
第二天,朋友夫妇开车带我先到海边银行取卡,然后朝反的方向直奔诊所。这里我还要向这对夫妻搭档表示深深的谢意!令人向往的卡萨布兰卡,因为我的病情和取款失误,耽误了不少时间,几个该去的景点也被迫取消了。我曾经表示,让他俩去看景点,我自己取药和看医生,可俩人坚决不肯。有这样的朋友陪伴,我就像有了贴身护卫一样,只有感激和不舍。
我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惊动了老天,派来一位天使出手相救;也不知道哪世积来的大德,让朋友无私地为我付出时间和精力。为我引荐同胞的男士、为我预约的女营业员、为我看病的女医生,都成了我摩洛哥旅途中邂逅的贵人!
卡萨布兰卡的一家皮肤科诊所
17日一早,吃了几种药,睡了两夜好觉的我毫不犹豫地跟团出发了。次日傍晚,我们的团队终于见到了金光灿灿的撒哈拉大沙漠(Sahara Desert)。
骑在高高的驼背上,望着无垠的大荒漠,我心旷神怡!站在篝火旁,时而看着大家击鼓起舞,时而仰望亮晶晶的满天星辰,我更是感慨万千,难以言表。
那一夜,我独自睡在一间白色的帐篷里,尽管寒风凛冽,鼻尖儿冻得冰凉,但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和外裤,再盖上厚毛毯,身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19日,也就是农历虎年的腊月二十八,我牵着头陀,在沙漠里转了两圈,带队的摩洛哥小伙约瑟夫(Joseph)为我拍摄了一小段视频,那情景让我高兴的如返童年。
在沙漠里牵引骆驼
在摩洛哥,我不仅看到了独特的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还体会到了阿拉伯人的慷慨和热情;不仅感受到了撒哈拉的荒凉与壮观,也让我更加珍惜人间的温暖与友爱。
短短的十二天,我们遇到了两个周五,而摩洛哥人的周五,家家户户都要吃一顿库司库司(Couscous,是一种用当地小米,配上胡萝卜、土豆、鹰嘴豆、西葫芦,里面再埋上鸡肉块儿而烹饪出的特大盘传统佳肴),我们竟然免费品尝了两顿。
第一次是13日,我们入住在菲斯(Fes)的Riad ALMAKAN庭院旅馆,主人邀请我们共进晚餐;第二次是20日,我们住在马拉喀什的民宿,主人也让我们一起享用。当然,我只挑素食部分。
在我看来,这Couscous,酷毙了!它不仅仅是一道美食,还代表了一种高尚的情愫。我们明显地感觉到,摩洛哥人对中国人还是相当友好的。
库司库司——摩洛哥人周五的大餐
那天吃完了库司库司,我打车来到了机场。由于法兰克福下了一场大雪,我的飞机晚点了十个小时。
那一夜,我浑身刺痛,大脑却止不住地浮想联翩。我想起了三毛所写的《撒哈拉的故事》,想起了在罗布泊失踪的科学家彭加木,想起了这三年被疫情折磨过的众多亲友,想起了因为战争滞留在德国的诸多难民……这世上,谁都会碰到灾难和不幸,好好活着可真是不太容易。
一路的感动,不停地思考,抵消了我的痛苦和愁绪,再看看微信,已有一大串的新年问候,老公、女儿、还有几十位好友。那满满的红点,不就是一颗颗跳动的爱心吗?
我不孤独,也不寂寞!
农历三十儿下午,我终于飞回了德国。坐在温暖的房间,打开手机,开始给大家拜年了。我衷心祝福我的天使、我的贵人以及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们:兔年大吉!事事顺心!天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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