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我的疼!另眼相看下的现代中国式亲缘、爱侣、行政关系…

 

 

作者:小 丁
中国式爱你

你有多久没谈情说爱了?

你还懂得什么叫做爱吗?

在汉语里,“我爱你”的爱字虽然是实义动词,表行动,但是听起来更像一种状态,一种氛围。我爱着你,我沉浸在爱你的情绪里,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而英语的love、德语的lieben都有动词的动感、行为,动作戏、画面感很强,有起、有止、有始、有终。

西班牙人表达我爱你时用querer(要)这个动词,你作为爱的对象,和一杯咖啡、一片面包一样,都可以作为这个动词的宾语。而amar(爱)这个动词已经具有了堂吉诃德对女神那样尊重、爱戴的意义,而非日常我们口中的爱。

反观汉语里,有一个常常被大家忽视的动词,常用做爱这个让人肉麻的词的替代,甚至感觉比爱还要炽烈,但是字面意思又比较变态:疼。常说打是亲、骂是爱,急了用脚踹,难免有些戏谑的味道,或是家暴的嫌疑,但是用疼这个词来表示深厚的爱,估计全球没有第二门语言。

妈妈疼你、爸爸疼你,等你懂事了、赚钱了、独立了之后疼爸爸、疼妈妈。

所谓隔辈亲,长辈对晚辈的疼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还有官疼民、君疼臣,祖国心疼边防的战士、海外的游子。区别是这些句子的主语和宾语不能调换,原因显而易见:在主语眼中,宾语永远长大不了、独立不了,只能被动接受爱。

中国式血缘关系

说完中国人与地球村其他村民与众不同的爱,就要说说双亲对子女的爱。亲子关系是人际关系中的重要一环,甚至能映射出爱情关系,影响到政治关系。我自己并没有孩子,受疫情影响已经近五年没回国,和父母也疏于联系,很少深入思考这段关系。

机缘巧合参加了一个亲子关系研讨会,会后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概括中国人的亲子关系,那只能是:畸形。

在研讨会上,一位满脸写着含辛茹苦的女士一开始发言就饱含深情地说:“我对儿子十分不满意。”仿佛孩子是一件淘宝上淘来的商品,用处就是讨自己欢心,可以随意打分,而差评的原因集中在两点:不学汉语、不吃蔬菜。

首先是学汉语,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你把儿子带回中国十年,自然而然汉语流利,说不定比你还好;如果你不肯把他带回中国,说明留在德国生活更重要,又何必强人所难?如果你非要他在德语语境里学好汉语,不如陪孩子一起学。毕竟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况且你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也有不少进步空间。

然后是诡异的吃蔬菜。有个笑话问为什么只有小孩子挑食,答案是大人只买自己喜欢吃的。所以饮食习惯和上面讨论的语言问题本质上是一样的:如果有需求,自然会养成;如果养不成,那是因为没需求。没需求硬要制造需求,实在是养娃本不难,庸人自扰之。

结果我们关切地询问她问题有没有解决。当妈的一脸生无可恋:让孩子他爹做饭了。所以并不是孩子挑食,而是你厨艺不够精湛。在蔬菜新鲜、水果娇嫩的南欧地区,没听说过哪个孩子挑食,挑这个你可以给他做那个,品类丰富总会找到爱吃的。至于你肯不肯为此搬离蔬果匮乏的德国,就看对你孰重孰轻了。

中国式伴侣关系

网上流传过一句让人很有共鸣的话: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意思是当妈的怕孩子着凉,会叮嘱孩子穿上更多更厚的衣服,达到过分的御寒效果。其实是亲子关系中的监护人角色对被监护人保暖需求的误判,或者是适用于自己的判断强加到被监护人身上。

前文探讨的语言和饮食方面的例子亦是如此。畸形的亲子关系在衣食住行中孕育,走出家门就形成了畸形的爱情关系。请看下面一段对话截图:

 

不看头像或表情包,有多少人能猜出来两人的关系?

开始我还以为是母子间对话,经确认才得知是情侣。如果是母子,世人一定会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子女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但女生对男生这么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好像家常便饭,就会觉得女孩有点飒。如果最后没有提比基尼,也可以是男孩怼女孩,但男生一定会被骂成狗头渣男。

十年前在西班牙电视上看到某公益广告:女孩望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惆怅万分,闺蜜在旁边说:不要再犹豫了,屏蔽他。他时刻问你所思、所做、所踪,这不是关心你,是要控制你。你要独立,甩掉这个包袱,才能自由飞翔。女孩想通了,一键拉黑对方,和好闺蜜泪目相拥。

问:女孩删掉的是男友还是父母?是不是做出上述行为是爱情就不健康,是亲情就没问题?

疫情期间在抖音上刷到一部印度电影。

男主电话中得知升迁的机会被他人截胡,当场抓狂。妻子不合时宜地上前劝解,被狂怒的丈夫扇了一巴掌,懵逼之余决定离婚。印度离婚对女性非常不利,各种亲戚朋友都来劝合,丈夫自己也一个劲道歉,但是妻子固执己见,不为所动,坚决要离婚。

评论区也是清一色支持离婚。既然支持被扇耳光的女性净身出户,被父母棍棒教育的儿童是否也要鼓励其离家出走呢?抖音上一些对管教孩子视频的评论则是“不打不成材”居多,甚至于吃饭吧唧嘴、筷子竖直插在饭碗里这种小事也要用拳头让孩子记住。说好的“家庭暴力零容忍”在未成年教育上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中国式行政关系

所以在亲子关系提倡包办代替、爱侣之间呼吁独立个体的中国式关系中,官和民、上和下、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又是如何相处的呢?在我会的几种欧洲语言中,没有哪种语言有“父母官”这种说法,也没有“子民”的对应翻译。

十九世纪晚期某知县审案

久未露面的变性艺人金星曾讲过这么个小笑话:有个空姐在飞机上推着饮料车,见到老外就满面堆笑地说:Would you like to have something to drink(请问您想要喝点什么吗)?遇到中国人就两手胸前一插:喝点什么?

金星心想:小丫头片子看我不治治你。到她这空姐一看中国面孔,就照例横眉冷对:喝点什么?金星装听不懂:Excuse me(您刚才说什么)?空姐一听英语马上换成职业微笑:Would you like to have something to drink?

金星操着东北腔喊道:曾针儿(橙汁)。

 

我们在学英语或其它欧洲语言都知道,英语的虚拟语气、德语的第二虚拟式、西班牙语的过去将来时等都是礼貌说法,听起来委婉很多。而汉语如何听起来礼貌呢?即便加“请”字,听起来依然像命令。所以不能怪空姐崇洋媚外,实在是汉语本来就是如此。

最后一次从北京机场飞到欧洲是在四年前。当时机场大厅里首先响起“旅客们请注意”的广播,之后是英语播报:Ladies and gent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女士们先生们,可否允许我唤起大家的注意力)?尽管两种语言都是由同一个温柔甜美的女性嗓音传出,但对谁礼貌、对谁生硬,一清二楚。如果你觉得为大众提供服务的行政机构没必要讲礼貌,那就当我没说。

我们中国人在没听清对方说什么,请求对方再说一遍时总会问:什么?我刚到西班牙时也会习惯性地问:¿qué? (什么)后来发现当地人在同样的情境中会问:¿cómo?(如何)。说不上怎么回事,但就是觉得语气缓和了很多。

到了德国我也习惯性地问:Was?(什么)德语老师说初学者最容易这样说,德语水平高的会用Bitte?(请问)。为了显示德语不是入门级别,我也逼着自己这样说,并把这个词当成不那么礼貌的“你再说一遍?”用。

直到有天在地铁里听到父亲对咿呀学语的小朋友说bitte,我才意识到我从没见过哪位说汉语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女说请字。

狼来了,解封了,政策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与之相关的段子也层出不穷。有人说,民众对政府就像女友对男友,一开始封城的时候是“你凭什么管我”,宣布解封以后又变成“说不保护就不保护,你不爱我了”。

也许深入思考并确定民众和政府的关系到底应该如何,才能更好地制定出深入民心的政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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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 告 时 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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