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内外】德国交通灯政府执政逾百日,究竟干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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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杰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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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德国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组成的交通灯政府执政已逾百日。内阁成员现正为实现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所言的时代转折而努力。同时,执政联盟也正面临在野党的新挑战。

总理经受考验

2021年12月8日,德国交通灯政府上台。此前,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曾达成《组阁协议》。遗憾的是,该协议墨迹才干不久,内容显然已落后于形势的发展。这可能也是领导这届交通灯政府的奥拉夫·朔尔茨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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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

为此,这位德国总理现正经受严峻考验。
人们至今还记得,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1月27日曾在联邦议院发表了他作为基民盟主席的首次讲话。在演讲中,默尔茨声称,奥拉夫·朔尔茨必须就俄乌危机发表一项政府声明。
这位基民盟新党首并对朔尔茨抱怨道:“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欧洲,您都没有起到领导作用。”
在联邦议院发表演讲的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
然而,就在默尔茨指责联邦政府和朔尔茨缺乏领导力之后,这位德国总理积极开展外交斡旋,力阻欧洲发生战争。在俄乌战争爆发后,德国联邦议院2月27日召开特别会议,总理朔尔茨又发表了标志着德国出现历史性转折的政府声明。
在这项声明中,朔尔茨宣布将为德国联邦国防军设立1000亿欧元的特别基金,“用于必要的投资和军备项目”。他并表示,“从现在起,我们每年将把2%以上的GDP投资于我们的国防上。”
《明镜》周刊3月上旬曾发表过一篇题为《火星之旅》的文章。该文指出,在联邦议院社民党和绿党两个党团中,朔尔茨的演讲“引起了人们的惊讶,部分是恐惧”,并称,关于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和大幅增加国防开支的决定是在极小的领导圈子里作出的,甚至连绿党籍副总理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也申明不知道这个惊人的数额。
文章分析道:尽管这项决定本身令人惊讶,但这种方法在很多方面都是典型的朔尔茨行为。
作者把这种方法归纳为,静观其变,什么都不说,让所有人都猜不透,然后再出大招。
并进一步指出:这是一种让潜在对手蒙在鼓里的方法,并可以防止一种想法被竞争对手所窃取或被持怀疑态度者说得一文不值。
德国新政府成立以来,对朔尔茨这种低调领导风格的批评声不绝。为此,社民党总书记克文·库纳特(Kevin Kühnert)不久前还不得不在自己的播客上为朔尔茨辩护。
库纳特声称,领导力不仅仅是公开表态,还举例说明了朔尔茨是如何执政的。但上文则从另一个角度对朔尔茨低调风格进行了解读,确实让人耳目一新。由此可见,对于朔尔茨而言,低调并非示弱,而是一种执政手段。
当然,文章同时称,朔尔茨这种深藏不露的做法也保护了自己的结盟者。试想一下,一旦总理朔尔茨事先向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长罗伯特·哈贝克和外交部长安娜莱娜·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透露了有关1000亿美元特别基金和大幅增加国防开支的一切,那么这两位阁员就必须向绿党领导层通报此事。
德国外交部长安娜莱娜·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
而如果绿党领导层随之没有发出警报或者阐明关切,那么愤怒的基层党员现在或许会将其扫地出门。而正是由于朔尔茨事先没有告知哈贝克和贝尔博克,因而现在无论是这两位内阁要员还是绿党领导人都可以无辜地耸耸肩: 我们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因而,《火星之旅》一文的作者不无幽默地声称,“‘不知道’可以是一种人身保险,朔尔茨知道这一点。”
紧接着,文章指出:全世界盟友先前已经否认这位联邦总理具有政治领导的意愿和能力,对他来说,就联邦国防军所作的决定就是一场翻身仗。这时,他为自己在汉堡任职期间所说的那句话而感到自豪,“谁从我这里预订领导权,谁就会得到它。”
英国历史学家蒂莫西·加顿·艾什(Timothy Garton Ash)也表示,朔尔茨的演说让他感到惊讶。艾什评价道:“这是一个强有力且清晰的演讲”,“诚如朔尔茨所说,这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      
当然,对朔尔茨提议设立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以及大幅增加军费,德国国内也有不同意见。
《明镜周刊》网站3月2日就登载过一篇题为《社民党内左派拒绝总理朔尔茨的军事计划》的文章。该文指出,“最重要的是,朔尔茨正使自己所在党––社民党面临巨大挑战。毕竟到目前为止,裁军和缓和是社民党政治基因的一部分。在极短时间内,朔尔茨正硬要同志们接受一项意义深远的路线调整。”
左翼党《新闻简报》3月23日也载文称,计划中的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不会让世界更太平。
因而,对朔尔茨而言,要实施这一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重大决策并非易事。
外长民调领先

德国冯克传媒集团最近委托民调机构Civey进行过一次民意调查。调查问卷中的一个问题是:“在交通灯内阁最初的100多天里,您认为哪三位联邦政府成员做得最好?”
调查结果显示,绿党籍女外长安娜莱娜·贝尔博克以43%的得票率位居榜首,而总理朔尔茨和卫生部长卡尔·劳特巴赫(Karl Lauterbach)则以35%的得票率并列第二。
德国卫生部长卡尔·劳特巴赫(Karl Lauterbach)
社民党卫生专家劳特巴赫出任卫生部长以来,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做了大量工作,功不可没。据称,这个问题的样本量达到5005个,因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至今人们还记得,去年6月12日,贝尔博克刚被绿党党代会确认为该党总理候选人后,就曾爆出简历“掺水”等丑闻,弄得她十分狼狈。在担任外长前,由于这位女士从未拥有过在联邦州和联邦层面上的执政经验,因而人们一开始对她能否胜任该职位仍然存疑。
在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去年11月公布《组阁协议》后,《柏林晨报》曾撰文将贝尔博克在一些重大国际问题上的基本立场归结为:“这位绿党女政治家首先关注的是欧洲。她并要对俄罗斯和中国采取强硬立场以及推行国际气候政策。”          
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贝尔博克本人也早就声称:“德国必须回归到积极的欧洲外交政策上来。”欧洲将是她的工作重点。这一点从这位新外长上任首日就出访法国和欧盟总部就可见一斑。
而就对俄关系来说,贝尔博克曾就“北溪2”项目表态称,“众所周知,我认为这个管道项目是错误的。”“该管道与欧洲的利益背道而驰”。
在谈到对华关系时,这位未来的德国外长则直言道,“我们和中国正处于制度性竞争之中”。她一方面声称要与中国进行对话,另一方面则宣布将要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的立场。贝尔博克表示,对她来说,“价值观导向的外交政策”始终是将“对话和强硬”结合在一起发挥作用的。
除此之外,虽然贝尔博克出任外长,但她也表示要在气候保护领域里支持和配合内阁同僚哈贝克的工作。她声称,为了推行强有力的气候政策,就需要“积极的欧洲特别是德国的国际外交政策”。
在上任后的一段时期内,有关总理朔尔茨和外长贝尔博克之间在外交政策方面有分歧的报道经常见诸报端。但从迄今为止的执政实践来看,贝尔博克还是在总理朔尔茨的领导下开展外交工作的。
在乌克兰战争爆发后,在处理乌克兰问题和对俄关系时,无论是在联合国全体大会,还是在欧盟外长会议上,这位德国女外长都代表了自己国家的立场。
在朔尔茨这次作出设立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和大幅增加国防开支的决定后,外长贝尔博克在联邦议院发表讲话时也声称,“如果我们的世界发生了变化,那么我们的政治也得改变。”
据报道,贝尔博克在社民党和绿党支持者中特别受欢迎。当然,28%的联盟党支持者也在那次民调中将这位绿党外长的表现评为最佳。另值得关注的一点是,贝尔博克受到65岁以上受访者的青睐,在这个年龄段里,46%的受访者都投了她的票。
在对交通灯政府“百日执政”进行回顾时,这里还必须提及绿党籍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长哈贝克。虽然在上述民调中,哈贝克得票率为31%,仅排第四,但他确实做了大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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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长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

为了实现朔尔茨所言的时代转折,德国就必须迅速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而数十年来,这种依赖却越来越严重。为此,哈贝克将其称为“致命的错误”。
这位副总理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改弦易辙。
据称,其激进程度丝毫不亚于外交政策的转变。德国政府现已叫停“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为了寻找新的天然气来源,哈贝克前不久先后出访挪威、卡塔尔、阿联酋等国。在访问阿联酋时,这位德国经济部长还宣布,两国企业已签署建立全面氢能供应链的协议。
值得关注的是,哈贝克3月25日声称,到今年年中,德国可以将俄罗斯石油进口量减半,而目标则是年底前“几乎不依附于”俄罗斯石油。同时,他再度强调目前还没有可能完全禁止进口俄罗斯天然气。这是因为“经济和社会后果还太严重”。但哈贝克表示,到2024年夏天,可以基本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
财长稍逊一筹

在上述民调机构Civey进行的民调中,自民党党魁、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内尔(Christian Lindner)的得票率为18%,排名第五位, 显得稍逊一筹。
德国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内尔(Christian Lindner)
在这次德国新政府组阁谈判中,自民党所取得的最大胜利是,该党党魁林德内尔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财长。为此,他在组阁谈判中还与绿党领导人哈贝克进行过博弈。一番较量后,最终逼迫哈贝克作出让步,达到了自已出任财长的目的。
然而,财长一职责任重大。2021年7月下旬接受媒体采访时,林德内尔就曾提出过自己掌管国家财政时所遵循的原则,那就是“遵守‘债务刹车’、拒绝加税以及减负”。
据称,这位财政部掌门人的信条就是要摒弃社民党和绿党“加税和放宽‘债务刹车’的想法”。
当然,林德内尔上台后如何来践行自己提出的主张,则是另一码事。
刚接任财长,林德内尔就将600亿欧元转换成气候基金,而这笔款项是已列入预算但尚未使用的用于抗击大流行病的信贷拨款。在野的联盟党认为这种做法违宪,随即声称要向联邦宪法法院提起诉讼。
3月下旬,这位财长向联邦议院提交的2022年度财政预算草案又新增债务997亿欧元。据称,由于乌克兰战争,这笔钱还不够用,因而,林德内尔已宣布将推出补充预算案。
在联邦议院3月22日就2022年财政预算展开辩论时,林德内尔发表讲话称,鉴于乌克兰战争及其后果,德国的经济发展“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而,“国家财政政策作出适当回应”就更为重要。他并强调指出,联邦政府的目标是促进经济增长,同时抵御通胀风险。
除其他事项外,这位财长在演讲中还请求批准为联邦国防军设立1000亿欧元的特别基金。林德内尔称:“和平红利已经消耗殆尽。”他表示,现在是加强德国联盟和防御能力以及承担国际责任的时候了。
从中可以看出,无论是前面提到的外长贝尔博克和副总理哈贝克还是这里提及的财长林德内尔,内阁要员都在努力为实现德国的历史性转折作出自己的贡献。
然而,可能是由于林德内尔在国际舞台上的出镜率要低于朔尔茨、贝尔博克和哈贝克,或许也因为民众对他的工作还不够满意,因而在上述民调中他的得票率要低于其他三位政府成员。当然,来日方长,林德内尔还可急起直追,迎头赶上。      
3月23日,联邦议院联盟党党团主席、基民盟主席默尔茨在联邦议院一般性辩论中曾言辞犀利地指出,“总理先生,如果您所说的时代转折是正确的话,那么您实际上现在就不得不就自己《组阁协议》中的大部分内容重新进行谈判。”
而朔尔茨在谈到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时则表示:“我想感谢所有愿意走这条路的人。亲爱的默尔茨先生,我也要特别感谢您的议会党团。”“为了这件事,为了我们国家的安全,我们将继续讨论设立的细节问题。”
默尔茨点头表示满意。
《柏林晨报》在报道这一消息时所用的标题是《默尔茨拉开总理职位争夺战的序幕》。从目前来看,在野党挑战在加剧,朔尔茨政府的执政压力也在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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