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内外】德国交通灯政府“三驾马车”两驾受困，在野基民盟呈现新竞争格局

由德国社民党、綠党和自民党组成的交通灯政府领导班子。左起：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安娜莱娜·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和克里斯蒂安·林德内尔(Christian Lindner)

在2022年德国四场州议会选举中，社民党乘着去年联邦大选获胜的“东风”，旗开得胜。在3月27日 举行的萨尔州议会选举中，获得了43.5%的选票，是23以来最好的选举结果。而基民盟则遭惨败，只获得28.5%的选票。据称，这是1955年以来基民盟在萨尔州所获得的最差州议会选举结果。

社民党籍萨尔州州长安克·雷林格（Anke Rehlinger）

然而，虽然基民盟在萨尔州先失一局，但随即接连在5月8日石荷州和5月15日北威州的州议会选举中获胜，且分别获得了43.4%和35.7%的选票；石荷州基民盟得票率比上届州议会选举增加11.4个百分点，北威州2.7个百分点，从而士气大振。

当然，对石荷州的选举结果人们早有所料。石荷州州长丹尼尔·君特（Daniel Günther）拥有在职红利，且要比他的挑战者、社民党候选人托马斯·洛斯-米勒（Thomas Losse-Müller）更受民众的欢迎。

德国民调机构Infratest –dimap 选举前公布的一项民调就显示，如果民众直选州长的话，君特和洛斯-米勒的得票率分别为62%和6%；也就是说，就人气而言，现任州长君特具有绝对优势,选举前人们早就预料基民盟会大幅胜选。

据德国 “今日新闻”报道，丹尼尔·君特(Daniel Günther)是德国最受选民欢迎的州长

但北威州的选举结果则颇为出人意料。一则因为从选举前的民调结果来看，基民盟和社民党所获支持率势均力敌，执政的基民盟略占优势；二则，如同萨尔州州长托比亚斯·汉斯（Tobias Hans）那样，亨德里克·伍斯特（Hendrik Wüst）也不是选民选出来的州长。在其前任阿明·拉舍特（Armin Laschet）被推选为联盟党总理候选人之后，原任北威州交通部长的伍斯特去年秋天才接任州长职位。

这次是社民党副主席托马斯·库查蒂（Thomas Kutschaty）挑战基民盟籍州长伍斯特。选举前夕，《明镜》周刊曾发表过一篇题为《莱茵的朔尔茨》的文章。文前按语称：“托马斯·库查蒂想成为州长。他完全依靠联邦总理，但在其庇荫下，已经变得不舒服了。”

现任北威州州长亨德里克·伍斯特（Hendrik Wüst）

文章写道，去年秋天在北威州看来也要更换政权了。在联邦议院选举中，在野的社民党在北威州的得票率为29%， 而在杜塞尔多夫与自民党联合执政的基民盟则为26%。朔尔茨在去年联邦议院选举中获胜确实给库查蒂带来了问鼎北威州州长宝座的希望。

律师出身的库查蒂2010年至2017年间曾担任过北威州的司法部长。在社民党人汉内洛雷·克拉夫特（Hannelore Kraft）2017年不得不把州长位置让给阿明·拉舍特后, 库查蒂先后接任了州议会社民党党团主席和该州社民党主席的职位。当时， 社民党的民调支持率仅为20%。

但去年大选后，北威州社民党状况大为改善。库查蒂深知，这主要归因于社民党在朔尔茨的带领下在联邦层面上重新执政。因而，库查蒂要仿效联邦议院选举，并在内容和出场方面依仗联邦总理朔尔茨的支持。

然而，社民党在这次北威州议会选举中的得票率仅为26.7%，是该党1947年以来在北威州所取得的最差选举结果。

究其原因，眼下朔尔茨正因其在向乌克兰提供重型武器等问题上一再受到指责，在民调中，不仅他本人，而且社民党所获支持率均受到负面影响，因而处境艰难。而北威州社民党候选人库查蒂却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朔尔茨的支持上，因而在这次选举中遭受败绩就不足为奇了。

德国社民党副主席、北威州社民党主席托马斯·库查蒂（Thomas Kutschaty）

石荷州和北威州两场选举之后，德国电视二台“政治晴雨表”2022年5月20日公布的一项民调结果显示，在德国10名最重要的政治人物中，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屈居第三名，而绿党籍的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长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和外交部长安娜莱娜·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则分别位居第一和第二名的。

再就支持率而言，社民党5月份为22%（比4月份降低了3个百分点），而联盟党则为26%(+3%), 绿党为24%(+3%)。从中也可以找出社民党在石荷州和北威州两场选举中失利的原因。

在萨尔州、石荷州和北威州三场州议会选举中，交通灯政府中的绿党是最大赢家，而自民党则是最大输家。

该党在上述三场选举中的得票率分别为4.8%、6.4%和5.9%。在萨尔州，虽然得票率较上届增加了1.5个百分点，但依然未能跨过5%的门槛，无法进入州议会。

而在原来参政的石荷州和北威州，自民党的得票率前者为6.4%，较上届下降5.1个百分点; 后者为5.9%，下滑竟达6.7%， 跌幅远超腰斩，简直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在石荷州议会选举后，州长君特原想维持自己引以为豪的由基民盟、绿党和自民党组成的“牙买加模式”，开展三党组阁谈判。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的这一提议一开始就遭到绿党的拒绝。因为基民盟在这场选举中获得大胜，绿党位居第二，两党的得票率分别为43.4%和18.3%，加起来已达61.7%，远超半数席位，因而根本不需要由三党来联合执政。这样一来，自民党根本就未能参与组阁谈判，只得坐上在野党冷板凳。

更令自民党党魁、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内尔（Christian Lindner）伤心的是, 自民党在北威州会遭到如此惨败。他本人就来自该州。

2017年时，在拉舍特击败社民党人克拉夫特后，基民盟与自民党组成黑绿执政联盟，颇为风光。但两党执政一届后，基民盟的得票率上升，而自民党竟然跌到了这种程度，这实在出乎林德内尔的意料。

想当初，在交通灯政府组阁谈判中，为了当上财长，这位自民党党魁曾与时任绿党双主席之一的哈贝克展开过激烈博弈。一番较量后，林德内尔最终逼迫哈贝克作出让步, 达到了自已出任财长的目的。

德国“今日新闻”报道称，克里斯蒂安·林德内尔（Christian Lindner）(左) 和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看似好友，实则两人间心存芥蒂

然而，财长一职责任重大。2021年7月下旬接受媒体采访时，林德内尔就曾提出过自己掌管国家财政时所遵循的原则，那就是“遵守‘债务刹车’ 、 拒绝加税以及减负”。据称，这位财政部掌门人的信条就是要摒弃社民党和绿党“加税和放宽‘债务刹车’的想法”。

然而，数月来的执政实践则完全是另一码事。特别是俄乌战争爆发后，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在联邦议院就2022年财政预算展开辩论时，财长林德内尔曾发表讲话称，鉴于乌克兰战争及其后果，德国的经济发展 “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而，“国家财政政策作出适当回应”就更为重要。他并强调指出，联邦政府的目标是促进经济增长，同时抵御通胀风险。

除其他事项外，这位财长在演讲中还请求批准为联邦国防军设立1000亿欧元的特别基金。林德内尔称：“和平红利已经消耗殆尽。”他表示，现在是加强德国联盟和防御能力以及承担国际责任的时候了。

此后，德国联邦议院6月3日投票通过了2022年度的财政预算，其中新增债务1390亿欧元。表决前夕，林德内尔曾向媒体表示,“我们必须做的最重要事情就是要让国家摆脱永久性债务”, 并强调称：“2023年‘债务刹车’是不容谈判的”。

但在野派现在就对这位财长的计划缺乏信心，并不看好他。联邦议院联盟党党团预算政策发言人克里斯蒂安·哈泽（Christian Haase）就表态称，财长更像是一个有目标的乐观主义者，而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在上述德国电视二台“政治晴雨表”的民调中，林德内尔在德国10名最重要的政治人物中排名第六位，远远落后于排名第一的哈贝克；而就支持率而言，与4月份相比，绿党5月份飙升至24%(+3%)，达到一年来新高，自民党则为7%(-2%)。

6月17日公布的“政治晴雨表”数据显示，两党支持率差距还在扩大：绿党25%(+1%)，自民党6%(-1%)。不知林德内尔看到这些民调数据时作何感想？这位自视甚高的自民党党魁好不容易才当上了财长，究竟是祸是福，尚难断言。

基民盟在石荷州和北威州两场选举中获胜，一方面使联邦议院联盟党党团主席、基民盟主席默尔茨大受鼓舞。另一面也让他在基民盟党内面临新的竞争对手。

其中， 特别是北威州这场选举意义重大。因为该州人口逾1790万，是德国人口最多的联邦州，并在联邦参议院拥有6个席位， 因而被视为“小型德国”。

此间有媒体甚至称，这场选举将决定这一年对默尔茨来说是好还是坏。加之，这位基民盟主席本人也来自北威州。因而，北威州州长亨德里克·伍斯特（Hendrik Wüst）这次获胜，并带领基民盟取得2005年以来在该州所取得的最佳成绩，也增强了默尔茨未来在联邦层面上重新掌权的信心。

北威州议会选举结束后，默尔茨强调称：“如果我们能在北威州赢得选举， 那么我们也能在德国选举中获胜。”毕竟德国选民的五分之一来自北威州，因而这场选举具有代表意义。这位基民盟主席并自豪地表示，基民盟“又回到了德国各党派中的首位”。

基民盟主席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

但伍斯特的获胜还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今后在党内将会扮演什么角色。《柏林晨报》在报道北威州选举消息时所用的标题颇为引人注目《亨德里克·伍斯特 – 突然成了基民盟王储》，副题是“北威州选举获胜者在党内将移到前排。不排除成为此后的总理候选人”。

看来此间媒体正对伍斯特的未来作展望，认为他今后不仅将在联邦层面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而且还有可能成为未来联盟党总理候选人。毕竟北威州基民盟实力强大， 且早有这方面的先例。

伍斯特的前任拉舍特就是上届联邦大选时联盟党推出的总理候选人。当然，十分遗憾的是，拉舍特惨遭败绩，最后甚至不得不辞去基民盟主席一职。

在联盟党内，现在不少人认为基民盟现任主席默尔茨2025年有问鼎联邦总理的雄心壮志。这样一来，今年才46岁的伍斯特是否已成了年届66岁默尔茨的竞争对手?

据报道，北威州议会选举翌日，默尔茨在被问到一个相关问题时，未作正面回答。他表示： “我对基民盟内每个获胜者都感到高兴，这是党主席一个人办不到的事。”

而伍斯特则表态称，他完全意识到自己将在联邦层面上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位获胜者并坦言道：“北威州州长在柏林一直扮演着一个角色”，说话间并露出迷人的微笑 。

但如所期待的那样，伍斯特对总理候选人一事没有作答。因为这里还涉及到另一位基民盟人士：48岁的石荷州州长丹尼尔·君特。君特在石荷州议会选举中大获全胜后，《南德意志报》网站5月9日曾发表过一篇题为《丹尼尔·君特：大获全胜者，下一位竞争者? 》的文章。

因而，就基民盟王储候选人而言，现在已经涉及三个人，即默尔茨、君特和伍斯特。

而其中伍斯特能成为基民盟王储候选人之一，确实值得关注。这位46岁的律师来自北威州明斯特兰地区的小城雷得（Rhede）。在北威州基民盟党内，伍斯特最初仕途可谓一帆风顺。在时任北威州州长尤尔根·吕特格斯（Jürgen Rüttgers）手下，年仅30岁的伍斯特就担任了该州基民盟总书记，并是北威州议会议员。五年之后，他却因所谓的“捐款丑闻”引退下去。

2017年北威州议会选举后，基民盟胜选，并与自民党联合执政。时任北威州州长拉舍特任命伍斯特为州交通部长。这样，伍斯特就获得了第二次舒展自己政治抱负的机会。

在拉舍特2021年成为联盟党总理候选人后，伍斯特同年10月23日接任了州长位置。据告，上任后，这位州长在待人处事方面都有了改进。因而, 这次获胜并非偶然, 也是伍斯特自己奋斗的结果。

当然， 面对君特和伍斯特这两位新的竞争对手，默尔茨也并非会选择退让。虽然到2025年下届联邦议院选举时，默尔茨年近七旬， 但仍有出任联盟党总理候选人的雄心壮志。最近这位基民盟主席在接受《明镜》周刊采访时，当被问及是否可想象在近70岁时再当总理候选人时，回答道：“谁身体健康、头脑清醒，当然也可以在70岁时担任职务。”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即使在基民盟党内面临比自己小近20岁的竞争对手，默尔茨仍然有意亲自出马，投入选战，最终问鼎总理宝座。

当然，他的两位竞争对手君特和伍斯特现各自在石荷州和北威州正与绿党开启组阁谈判。许多人都认为这种黑绿联盟也为未来联邦政府的组建提供了选项。因而，这两位基民盟内后起之秀前景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