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爸,请等我们回家!海外游子们回不去的故乡

 

 

作者:张葉
等,这是一个既是充满希望又是充满煎熬的字眼。我们等来了老爸的90大寿,却因疫情无法回国去为他庆生祝寿。

2020新年到来时,我就做好了计划。等学校放假,要回国去带着老父亲游览新加坡。父母退休后,当母亲还健在时,曾与父亲游览了祖国的许多名山大川,名胜古迹,父母二人曾经到过许多欧洲和亚洲的国家观光旅游,但他却没有去过狮城新加坡,这个精致的小国。

然而,还没有等到那个学期的工作结束,武汉就已爆发了新冠疫情。地球村的人同命运,紧接着欧洲也爆发了疫情。当时因疫情,签证,航班等各种问题,使我无法回国去实施带着父亲游览新加坡的计划。

等一等吧!我对我自己说。或许用不了等多久,等天气炎热时,新冠病毒就像当年的SARS病毒一样消失了,到了那时,我就可以飞回祖国去了。

然而,我从杏花微雨,紫燕归来的春天,等到了接天莲叶,蝉叫蛙鸣的夏天,我从蝉噤荷残,层林尽染的秋天,等到了千山暮雪,万径人少的冬天,新冠病毒不仅没有消失,而是在全世界各国攻城掠地,以极快地速度席卷了全球。

等到了2021新年,我信心满满,新的一年带给人们全新的希望。估计在这一年我可以拿到签证回国了。然而,2021年全世界人民与新冠病毒的战役不仅没有结束,而且新冠病毒不断地变异,一波又一波的,继续在五大洲地球村里到处肆虐。

转眼我们迎来了2022年。欧洲各国的疫情刚刚缓解,人们的生活恢复了常态。不知有多少海外游子和我一样,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国门重新对外打开。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做好了回国的计划:探望几年未见的亲人朋友,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品尝不同地域的风味小吃,聆听祖国的各种地方戏曲… …

可是,正当春光明媚的四月,中国抗击新冠疫情的标兵城市上海沦陷,实行了全域静态管理,整个城市按下了暂停键。接着,又有一些其他的市县和地区也实行了静态管理。国内的抗疫措施也更加严厉,曾经满满的希望,又变成了深深的失望,回国对于我来说又成了奢望。

老父亲一向体能良好,生活非常有规律。他有许多爱好:旅游,集邮,摄影,钓鱼,唱歌,他是无锡山禾爱乐人合唱团和无锡老干部合唱团的团员,也是合唱团里年龄最大的一位团员。疫情前,他每周2次去合唱团唱歌,排练,并参加合唱团的演出,也曾随着无锡山禾合唱团到北京参加过央视举办的合唱比赛,无锡山禾合唱团还得到了金奖。

父亲住在养老院里的一单元套间里,平时他看书,看报,看电视,刷手机和我们在国外的姐弟三人视频聊天,每天散步,打太极拳,过着极有规律的平静的生活。

 

 

第四排右一是父亲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去年的二月份老父亲忽然有好几天低烧,养老院的保健医窦医生非常尽职,尽快安排了父亲做血常规检查。可是检查的结果却让我们胆颤心惊,他的白细胞已降至0.2正常值的下限是3.5。血小板降至40,正常值的下限是125。

他已经没有力气走路,生死一线间。父亲需要尽快地由专科医生确诊到底得了什么病,以便对症下药,及时治疗。但是无锡各大医院里血液科病床紧张,没有空位。

我们姐弟三人出国留学后,全都定居海外,此时,我们姐弟三人急得团团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又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父亲得了重病在国内,而我们全都在国外,因疫情,签证,航班及国内外严格的隔离防范措施又无法回国去,心里是既难过又愧疚。

多亏了养老院的保健医排除万难,尽职尽力地为老父亲联系好了无锡二院,安排他火速入住,做了骨髓穿刺后,医生确诊父亲得了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

一年多来,经过多次的输血,化疗,注射刺激白细胞生成的药物及每天服用维奈托克(venetoclx)等一系列治疗,父亲的血象已经好转,大部分已经完全达标。虽然他每个月或是一个半月仍然要去无锡二院复查,化疗,但目前病情已经完全好转了。经历了这一场关系到生与死的大病,老父亲更加豁达,对生活,对人生,对命运也有更深的感悟。

当父亲病重时,我们也曾动过回国的念头,想请医生开张证明,证明父亲病重,以便能得到回国的签证。但是老爸劝我们不要在全球疫情严重时刻,回国去给祖国添乱。同时,他也担心,我们乘飞机回国,在封闭的机舱里会有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尽管父亲他自己得了重病,却担心着我们做儿女的身体健康,只要我们平安,他就心安。这让我们更深地体会到父爱如山,也让我们更理解了父爱的深重。

父亲的爱比山还高,比水还长。

“再等一等,等到疫情控制好了,回国的签证和隔离都没有问题时,你们再回来”。他在视频对话中一再这样嘱咐我。

可是有谁能够告诉我,疫情遥遥,何时能结束?

什么时候能再发放探亲签证? 什么时候能不再需要隔离?

何时国内外的亲人们能够再相会?

父亲年少时就参加了革命,经历了人生的许多风雨。从反右到文革,尽管命运有时对他不公,可他总是能从容面地对人生中的坎坷。今年5月5日是老父亲的90大寿,为这一天,我们曾制定了许多祝寿的计划,可如今,因为疫情,计划却不能实行,实在是让人深感遗憾。套用一下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诗来表述目前近况,真的还是很恰当。我有所念的老父亲,隔在远远乡,为他祝寿的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中国人庆祝大生日的习俗是过9不过10。

因为疫情,无论是父亲的89还是90岁生日,我们全都错过了。人的一生真是有很多的无奈。因上海全域静态管理,无锡也严加防范,养老院的老人们全都不可以外出,外人也不允许入内。老爸只能与他的保姆一道庆祝他的生日。

尽管如此,父亲还是非常乐观的对我说:“耐心等待,疫情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们再热热闹闹地补庆生日”。

我也祈盼着国内疫情能够早日结束,全国各地的大街上重新人流如潮,大街小巷的饭店里弥漫各种美食的香味。祈盼着国内,国际航班穿梭一样在各地的机场起飞降落,工人复工,孩子们重返学校。到了那时,人们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我们就可以实现为父亲祝寿的愿望,真的希望夏日的清风能吹走这个春天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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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时,父亲宽阔的胸膛像一面大墙,为儿女们挡住寒凉和冰霜,使我们的生活有保障。

我们上学时,父亲又像一棵参天大树,为儿女们遮烈日挡狂风,让树下的小苗健康地成长。

我们在家时,父亲像一把巨伞,为儿女们遮风寒避暴雨,为我们建起一个温馨的避风港。

我们长大时,父亲坚强的肩膀像一座桥梁,使我们能够跨沟壑,越大洋,走向远方。

如今我们远离家乡,在异国的土地上已经生根,发芽,成长,无法陪伴在父亲的身旁。

电视剧<<人世间>>里说到:“自古以来,孝分两种,养口体,养心智,同样重要,缺一不可。”

所谓养口体是指陪伴在父母身边,照顾伺候父母的衣食住行,而养心智,则是指远走高飞,有所成就,使父母以此为荣。我们只能努力争取做到养心智来尽孝了。其实,我们在异国他乡平安健康,生活快乐,家庭和睦,工作上哪怕只有点滴的成绩,并无什么大的成就,父亲仍然会为我们感到自豪和骄傲。

老爸,今天5月5日是你的生日。我们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健康长寿!

老爸,请等我们回家为你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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