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上海,到春季偶尔会有香椿芽出售,不过是腌渍的。因为时令蔬菜多,也就不曾特别惦记它。到了德国后,不是土豆就是西红柿,要么就是大白菜,绿叶菜样样缺,以至于上海青菜、茼蒿、米苋(苋菜)都属于稀罕物,更别说新鲜香椿了。
报社的香椿树
最主要德国并不产香椿,大街上经常能看见一种长的很像香椿的植物,那是臭椿。粗看的确差不多,但是细看叶子就能发现他们的不同。香椿的叶子大多是对生(奇数的很个别),而臭椿是单数的。叶子的味道也完全不同,叫香椿自然有种特殊的香味。但是并非人人都喜欢,就像有人不喜欢吃香菜一样。
仅一次就爱上了
有一年夏天去台湾度假,在高雄佛光山的滴水坊(餐厅)用餐时,餐单上的香椿面吸引了我。这里还有香椿?我以为只有北方才有的。毫不犹豫地点上一碗尝尝。
墨绿色的酱配着白色的面条,伴随着阵阵的香味被端上桌。和以前在上海吃的香椿炒鸡蛋、香椿拌豆腐完全不同的味道和口感,立刻碾压了同行家人点的麻酱拌面带来的诱惑。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找来服务员问“是否能单独购买这种酱?”令人兴奋的是这竟然是佛光山滴水坊的自制产品,而且可以出售。当机立断先买了两大瓶(1公斤)准备带回德国。
之后几日的旅行中,到哪里吃饭都会问一句是否有香椿拌面。因为在佛光山上听说香椿树在台湾很多的,并不是稀罕物,我就以为这是台湾的家常吃食,谁料从南到北再也没有吃到过。最后亲戚帮忙在超市买了几瓶香椿酱,不过看上去和佛光山自制的并不同。不由庆幸自己先一步买了那两瓶。
好东西当然要和朋友分享,回德国后只留下一瓶香椿酱,其余的都送人了,多么特别、稀有的伴手礼啊。随后的每天早餐,要么拌白饭要么抹面包,总要来上那么一点酱。很快一瓶就见底了。
身边的东西并不珍惜
报社的香椿树一年年长大,能吃香椿芽的时间并不长,我不禁有点后悔在佛光山上怎么没问一下,他们的香椿酱是怎么做的。仔细想来当时一听到是寻常物时,根本就不会再问制作方法了。只不过得不到时才会钻牛角尖,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
每年春暖花开时修总就会去摘些嫩芽炒了吃,遇到“同道”朋友来访,还会满心欢喜地摘一些叶子让人带回去。大概是因为就在身边垂手可得,再加上我家人并不是很捧场,所以他让我也带一些回家时,我并不来劲。反而再去台湾玩的时候,总不忘买几瓶香椿酱回来,对于每天能见到的那棵树并不在意。
去年新冠隔离之后,德国的很多华人都聚焦种菜,一时间好几个微信群都成了菜园子天地。报社的香椿树早就长成了两层楼高的大树,树根延伸之处也长出了好几株新苗。修总挖了一棵新枝给我回家移栽。大约仅一个月,就眼看着那些叶子一片片掉光了,心里有莫名的不安,不知小苗的命运会如何。
失去了才遗憾
前不久在法兰克福佛光山吃到妙衍法师做的香椿饼,不由地勾起了我自制香椿酱的兴趣。
所以入秋后当二哥修剪香椿树时,我就把剪下来的树枝带回家,撸下叶子、清洗、去龙骨、晒干、打碎、加盐拌油。每一步都不难,只是需要时间与耐心。
摊了一桌子的树叶,我一片片地拆着“龙骨”,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去年秋天,修总罹患癌症,坚强的他按照医生的嘱咐吃药治疗,不但没有耽误工作,还照常育苗种菜,甚至还惦记着给我的香椿苗是否安好。
他听人说练八段锦可以增强心肺功能,就每天坚持做,还拉着我一起锻炼,说肯定能改善我的低血压问题。只可惜,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借口要赶稿子,让他自己练习。现在想来,实在后悔不已,不就十几分钟吗?一起锻炼一下又能耽误我什么事?现如今就算我想也无法和他一起练功了。如同那些香椿芽,再也听不到他说“你快去采些吧!”
为何总要“心外求法”?
春天过后,香椿树上满是深色的大叶子,修总依然会找一些嫩尖给来看望他的朋友带回去。
他最后一次摘香椿叶是今年6月19日。他去住院的前一天,红柳、杨悦从杜塞尔多夫开车过来看他,还有住在附近的昔月。临走之前,他还不忘给她们弄点叶子。因为椿树的枝条都太高了,想要摘顶端的嫩叶还真不容易,修总就拿着自制的长钩子把高处的树枝拽下来。……
适见绿叶渐萧条
满地金黄夏已遥
瓶中香椿慰寂寥
闲坐悲君忆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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