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政府抗击新冠疫情的三大失误！能安然度过今冬？

2020 年 1 月 27 日，慕尼黑施瓦宾医院收治了德国第一位新冠患者——一名来自汽车配件商伟巴斯特的33 岁员工。医院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组，一支高素质的团队严阵以待；借助柏林夏里特医院的维克多·科尔曼 (Victor Corman) ——首席病毒学家克里斯蒂安·德罗斯滕 (Christian Drosten) 的同事，在新年时开发的针对新冠病毒的pcr测试，密接人员迅速被筛查、隔离，德国第一条已知感染链被打破。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大规模的感染最终还是席卷了全国。轻视、寡断、沟通不畅、计划不周以及错误的政策最终导致上万人死亡。

滞后的封锁

德国相对成功地度过了大流行的第一阶段，人们的脑海中开始形成一种印象：新冠病毒（SARS-CoV-2）不是特别危险的病毒，更像是一种流感。只要保护好弱势群体，就可以让病毒自由奔跑。有很多迹象表明，正是这种印象导致了三个重大失误决定之一：封锁滞后，不够严格。

2020年疫情爆发之初，每个小区的儿童游乐场（spielplatz）都被关闭

来自亥姆霍兹（Helmholtz）感染研究中心的建模师迈克尔·迈耶-赫尔曼（Michael Meyer-Hermann）早在2020年10月中就应总理府的邀请预估了不同封锁措施及时间所产生的影响。但直到10月底的联邦议会上，政府才做出重点保护弱势群体的“轻封锁”决定。

吉森大学病毒学研究所所长弗里德曼·韦伯说，从动物疾病控制中就可以看出：如果瘟疫在外肆虐，圈养的动物被感染只是时间问题。他和当时很多病毒学家一样，主张限制接触来尽可能降低感染人数，直到大面积接种疫苗。

然而当时的德国传媒在公众面前展现的是某种“错误平衡”：例如在谈话节目中讨论两种观点时，尽管其中一种有更多的科学依据和更多的科学家支持，但两种观点都只有一位嘉宾作为代表，这就难免给人一种印象——两种观点同样重要，同样合理。

从2020年 10 月中旬赫尔曼作出预测报告到2021 年夏天，德国约有 8万人因感染新冠病毒死亡。仅在 2020 年的圣诞节一周，就有近 5900 人。

被忽视的群体—儿童

2020 年 5 月，病毒学家德罗斯滕和他的团队发现，儿童咽喉中的病毒载量几乎与成年人一样高，因此他们可能具有同样高的传染性。但当时以德国《图片报》为代表的的另一阵营媒体则更多地关注口罩、封锁和学校停课造成的身心损害。

封锁期间，学校从实体课改为网课

北威州卫生和微生物学研究所的首席医师、传染病学家扬那·施罗德（Jana Schroeder）说，在大流行期间，没有“同时保护儿童免受感染和心理伤害”是一个大失误。

新冠病毒对儿童和年轻人来说并不是完全无害的病原体。迄今为止，德国已有 83 名儿童和年轻人死于该病毒。在极少数情况下，尽管他们在感染初期只有轻微症状，但后来还是会出现皮疹、多器官炎症长期新冠等问题。

另一方面，有几项研究表明，疫情期间的停课以及封锁对青少年心理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抑郁、焦虑、睡眠和饮食失调等病例增加。扬那认为，如果学校能采取更好的防范措施，或者对成年人采取更严格的限制以保持低发病率，学校就可以减少停课时间。

来自明斯特的儿童和青少年心理治疗师科妮莉亚·比金（Cornelia Beeking）表示，与其强调戴口罩和保持距离的心理伤害，不如让孩子们觉得他们在做出行动帮助控制局势。

老师们因为教学要求压力重重，家长们也常常无所适从。疫苗接种常设委员会(STIKO)对于 5 到 11 岁的儿童没有普遍的疫苗接种建议，家长只能自行考虑。教室里适用的新冠安全指南早就存在，但根本没有全面实施。

德国学生的教育空档

来自意大利伊斯普拉的欧盟委员会联合研究中心的流行病学家斯蒂利亚纳基斯（Nikolaos Stilianakis）说，卫生当局没有足够认真地对待病毒在空气中传播的特点，未能充分运用智能通风技术这一抗击流行病的有力措施：比如紫外线灯、微尘过滤器、测量仪和风扇等置换新鲜空气的设备。

疫苗接种运动不成功

2021 年 11 月 ZDF电视台的《Markus Lanz》节目中，主持人向数百万观众展示了一张图片，显示43%的新冠死亡患者都接种了疫苗，几乎占一半！然而这极具误导性，因为当时大多数人都接种了疫苗，正如绝大多数在车祸中丧生的人都系着安全带，并不意味着安全带没有用。

良好的沟通在社会危机中尤为重要。英国疾病专家杰里米·法拉尔 (Jeremy Farrar)表示，如果封锁不可避免，政治家和专家们必须在早期阶段公开、坦诚和透明地让民众为这种紧急情况做好准备。信任至关重要，建立信任需要时间，而失去却很快。

不接种新冠疫苗感染新冠的死亡风险高于接种疫苗的人

疫情初期有研究显示，近 60% 的受访者对联邦政府抱有相当大的信任。然而疫苗接种活动期间，相关风险的沟通不畅对疫情管理造成了致命的影响。认知心理学家费利克斯·雷比切克（Felix Rebitschek）认为，联邦政府“花了很多钱来提醒那些无论如何都想接种疫苗的人”。

根据雷比切克的估算，一半的人在疫苗接种运动开始时就愿意接种疫苗，其中两成人犹豫但态度积极，两成人持怀疑态度，一成的人绝对不想接种疫苗。官方应该重点考虑的是，“这四成犹豫不决的人现在需要我做什么？”——答案就是关于疫苗效果和副作用的信息。

这些信息必须有效地传递给大众，即所谓的“外展”交流。德累斯顿大学医院的医学主任迈克尔·阿尔布雷希特（Michael Albrecht）说，当 Biontech 疫苗获得批准时，他所在医院中有三分之一的员工都持怀疑态度。院方制作了小型科普视频，介绍了 mRNA 疫苗的工作原理，设置提问环节等，在医务人员实行强制性疫苗接种之前，医生的疫苗接种率就达到了 96%，护理人员的接种率为 85% 左右，甚至最抱有怀疑态度的助产士也达到了 80% 左右。

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前的新冠感染死亡患者

雷比切克认为，在疫苗接种运动开始时，政府应该给所有家庭发送信件或传单，科普疫苗接种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联邦卫生部 (BMG) 等网站上的信息需要人们主动搜寻，并且不够直观。在一项关于16 个欧洲国家和以色列的健康信息调查中，德国关于健康问题的回答、查找信息难度和做出决定的条件排名倒数。

耶拿大学医院麻醉学和重症监护医学诊所主任迈克尔·鲍尔（Michael Bauer）说，沟通信息解除疑虑的时间窗口在某一时刻已经关闭了，可以明显感觉到接种疫苗和未接种疫苗的病人之间的隔阂。

能安全度过今秋今冬？

与以往的流行病相比，这次新冠疫情德国政府成立了一个专家委员会，旨在检查各项新冠措施的效果。然而德罗斯滕（Christian Drosten）现在已经退出了委员会，原因是他认为成员的专业性并不够，“我们那里根本没有全职的流行病学家”。

大流行政策并不是要建立专家统治，很多事情不能纯粹以科学地决定，然而决策的依据需要科学证据，对抗病毒的最强武器是对病毒的了解。

多数专家认为要“尽早出手”控制疫情，拖延也会损害经济。如果秋季出现新的危险变体，封锁可能再次成为必要手段。

制定室内空气的卫生标准也会有所帮助。有了空气过滤器等技术，孩子们可以继续上学，父母可以去上班。

通过新的疫苗接种科普，人们可以再次尝试说服拖延和对疫苗不信任的人。

当然，一些专家对德国是否会吸取教训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