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1月23日,武汉封城的首日,正是我女儿一家三口按计划从海口登机返家的那天。无奈之下,他们第二天晚上飞到了成都,就着白开水啃着冷面包度过了一个凄凉的除夕夜。这一隔,就是两个半月。
2020年的3月16日,亲家婆婆在武汉的一家医院去世了。老人患有糖尿病,因为断了几天的药就不行了,好不容易送进了医院。她的大儿媳,也就是我的亲家母守护了整整一周。
那些天,我不仅惦记着女儿一家,也担心着亲家母。我每年都去武汉,跟亲家母处的好似亲姐妹,就怕她扛不住。她自己的老母年迈有病需要照顾,儿子一家隔在外地回不来,婆婆又住院了,作为寡妇的她义无反顾地守在病床前尽孝。正在德国探亲的亲家姑,干着急却回不去,在电话里跟我边说边哭。
这病毒,就像无限电波一样,很快传遍了全世界。我与德国先生的对抗,也越来越激烈了。这位曾经在一家大企业工作的核技术工程师,因为德国连年削减核电站早就下岗了,找了一个自我感觉不错、在列车上做统计的工作。
欧洲疫情初期,意大利成了重灾区,因为该国是欧洲26个申根国(边境不设防)之一,谁也搞不清车上有多少被感染的意大利人无意间释放着病毒。他在车厢里走来窜去,就等于以身试毒,七十好几的人,中招了怎么办?于是,我对他下达了不许上班的命令,可这个老顽固坚持要去。不得已,我跟他一吵二闹就差三上吊了,加上女儿一遍遍地给他发微信,大谈特谈新冠的可怕之处,终于把他的榆木脑壳撬开了。工作停了,出门得戴口罩啊,我像对待孩子似的一遍遍地嘱咐,直至德国政府下令要求市民在公共场合都戴口罩才作罢。可他戴得很奇葩,有时鼻子露着,有时反着戴,我忍不住动手纠正,他对我横眉冷眼。
鼠年过去了,都想着牛年翻身呢,可泥牛入海,啥好消息也没盼来。
2021年的初夏,退休后的大弟去了南方,把年近九十的老母送到了伊春的大妹家。考虑到小弟和两个外甥女都在省城,我和小妹就极力劝说大妹带着老母和她的丈夫到哈市居住,以便互相有个照应。可半年内哈市封了好几次,他们眼巴巴地等到了冬天也没走成。我们只好安慰老母和妹妹,就在伊春待着吧,那里天气虽冷,但屋里暖和;那里偏僻人少,病毒不喜欢去。事实证明,城市越大越难管控,边远农村和林区相对安全多了。
10月中旬至12月中旬,我俩被无情地“隔离”了,比回国的14+7或14+14或21+14的天数还长很多,在一个半地下室住了65天!本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防新冠,万万没想到新铺的地板却被地下爆裂的水管给灌了,我们不得不租房子等保险公司派人来修。那些查看者和施工者极少戴口罩,我俩三天两头还得跑回家看状况。估计病毒也有同情心,就放了我俩一马。圣诞节前,我们才结束这种另类的“隔离”。
2022年是虎年,新冠病毒不但没被吓跑,反而比孙悟空变得还快,突然变出个奥米克戎。小奥们光速般地到处乱钻,弄得各洲各国都如临大敌,紧急应付。咱不说美国、英国和日本,就说德国吧,阳性统计数据一直嗖嗖地飙升,3月24日,竟然达到了31万!
德国的亲属和邻居也传来了一个个坏消息:大伯哥突然中风了,大嫂的记忆力严重衰退,他的侄女婿感染了,一个外甥女感染了,表妹一家三口也感染了,楼下一家三代五口全阳了,这些人可都打了疫苗还不止一针呢。
我家那位曾经中风过,由于治疗及时,没落下什么后遗症,但对打疫苗心怀恐惧,还严重怀疑他哥的中风跟打疫苗有关,就更不想打了。
4月2日,德国废除了比较严厉的3G(接种疫苗证、康复证和测试阴性证明)防疫政策。没几天,他就被小奥盯上了,开始头疼、发冷、恶心、肢无力。哎呀妈呀,这可爱的郎突然变成凶狠的狼了,我当机立断,“大义灭亲”。
他被我限制在客厅,睡在沙发床上。我不许他进睡房、小屋和厨房,还要求他天天开着阳台门窗并戴上口罩,也不要出去当“人肉炸弹”。可这老家伙,总把口罩仍在一边,有时嫌冷还关闭了门窗,把我这个密接者气的牙根疼。俺家就一个卫生间,我不得不一天消毒十几遍,让那个小风扇一直呼呼地转着,电费再贵也总比得病强啊。
过了第五天再去做核酸,他还阳着;第十天再做,还不转阴;两周到了,仍然阳性。他急了,怀疑捅鼻子不准,就去药店捅嗓子,结果一样的。他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人家度假去了;给健康办打电话,告知他继续在家隔离。又过了两天,第六次核酸时终于阴了,比出了监狱还高兴。
我们都喜欢阴阳太极图,合二而一,现在可倒好,阴阳成了“敌我”分界线。为了防感染,第一周我连睡觉都戴着口罩,后来觉得太难受,就每晚切碎一颗大圆葱放在枕边闻着。还好,我这人天生就喜欢生吃洋葱,对那味道一点儿也不反感,睡得还挺香。他被感染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有四五个小时在野外,眼看就要变成黑人大妈了。非常庆幸,我随他做了几次核酸,每次都阴着。未来怎么样,俺也不敢打保票,四个字:听天由命!
女儿每天都要问候我们,最初还让她德国的同学送来了莲花清瘟胶囊。老家伙吃了一天感觉胃肠很不舒服,就再也不想吃了。我也不管它能不能预防新冠,就当作来自祖国的强大安慰剂,吃了两天。
家里的他让我着急,上海的疫情揪着我的心,还有那打打停停的俄乌战况也得密切关注。虽然德国离战场很近,但疫情防控放松了,不幸中还有着幸运的因素:阳性的他自觉在家隔离,靠自身的免疫力硬抗;密接的我不受人身限制,到野外呆儿看风景。
我们终于度过了难关,可我还惦记着老弟,他到长春出差正赶上封城,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不过,他也是幸运之人,住在招待所,每顿饭有人送,坚持网上工作。
新冠病毒扯着全人类的神经。由于国情和体制不一样,采取的措施也不一样。国内执行严密的管控政策,大大降低了感染率,但代价相当沉重;国外大多国家已折腾不起了,选择了“投降”,尽管好多人打了不止一次的疫苗,最后还是大面积感染,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留下后遗症呢。
新冠病毒,难道是老天制服人类的“秘密武器”?我们自诩为地球上的最高级动物,都能登天入地了,却被这看不见的、带刺儿的纳米小球折磨得焦头烂额,输得一塌糊涂!很奇怪,有些人感染了就是无症状,有些人感染了就会致命,有些人好了却噩梦不断,有些人因为防护好才安然无恙。而那些为了科学献身、被注射大量病毒的人,其结果也不一样,仍有一部分人毫发无伤。
特效疫苗能研制出来吗?
人类的未来是不是更惨?
好多恐怖预言会应验吗?
让我们还幸运活着的人,一起见证历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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