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疫情中的母亲节,我好想回武汉陪妈妈

作者:袁 晶
Part.1  年轻时的妈是散落在人间的仙女
据说在妈出生前曾经有六个哥哥姐姐,因家境实在太贫寒都夭折了。幸而老妈和共和国同龄,因为解放了老百姓有吃的,妈才得以生存下来。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妈后来又有了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家里的生活依然很窘迫,所以妈似乎小学都没有读完,就要开始帮家里干活挣钱了。
妈不到十八岁就被下放到农村,在那里认识了同样被下放的武汉知青爸。爸曾经是学霸,当年的成绩单他一直保留着,我看过,那各科成绩5分的满分货真价实,连体育都是5分!爸当年的高考志愿是北大物理系,可惜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而被下放到湖北最穷的农村。就这样,命运的安排使妈和爸走到了一起。

 

爸和妈在瑞士度假

二十岁时我曾经问过妈:“你当时怎么认识爸的?”妈回忆起当年初识爸的情景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她反问我:“你个姑娘伢,问这搞么斯?”我不依,让她说一说。妈可能觉察到我也是青春懵懂的少女,开始对男女之情感兴趣了。这才开口道:“有一天,我和几个女友去另一个(生产)队看男知青打篮球,你爸的篮球打得特别好!人也可以。所以我就问别人,这个篮球打得这么好的人是谁?后来我就认识你爸了。”妈说得虽然风轻云淡,但我脑海立马脑补出许多鲜活生动的画面。用今天的话就是,我爸当年在篮球场上的样子酷毙了!帅呆了!立马就把我妈那颗少女的芳心一把拿下!

我又问妈:“你为什么偏偏一眼看中我爸?他的家庭成分那么不好,人家都不敢接近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将来的命运会怎样?你不怕受牵连吗?”
妈回答我的时候依然满脸笃定地说:”我才不怕呢!我家成分好,贫农!哪个敢把我么样?再说,我自己没有文化,我就想找个有文化的人!何况我们都是武汉下放来的,我不找他找哪个?”我当时就被妈的慧眼和勇气给镇住了,要知道在那样一个以成分划分阶级,我爸属于鄙视链最底层”地富反坏右”中排第一的落魄青年,多少夫妻在那个被扭曲人性的年代为了划清界限而反目成仇,而我那不到二十岁年轻的妈,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坚定地选择和爸走到一起。

我一直没机会也不敢问爸当初怎么看上妈的?他当年是有文化且是学霸级的知青,而妈却是初小文化程度。难道仅仅是因为妈的善良吗?回城后看到妈年轻时的照片,终于找到答案: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妈妈少女时期的艺术照
          
PART 2.有妈的孩子个个是宝
爸和妈结婚后接二连三一鼓作气生了我和妹妹,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不久文革结束,爸妈带着我们想办法离开了那个贫穷落后的农村回到了武汉。
妈由于文化水平不高很多工种是她当时无法选择的,最后只能安排到武钢做了一名工人,主要工作是把从各矿区运来的煤炭从火车车皮上铲下来。妈的同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青壮年男人,女人干这样的工作实在是少之又少。妈虽是女人但也巾帼不让须眉,不但每个月的工资不比男同事少,常常年底的时候拿回各种床单枕巾毛毯饭锅之类的奖品。他们的工作是计件工,多劳多得,由此可见我妈当年工作有多拼。儿时的我经常听到妈说:“别的季节都还好,就是冬天的时候太难了,煤炭都冻死了,拿铁锹怎么铲都铲不动,常常是手掌虎口都震裂了也铲不动。”即便是这样艰难的工作,妈也舍不得戴厂里发下来的劳保纱织手套,她会把手套积攒到一定数量后,拆开来给我们织毛衣毛裤。

家里孩子多经济不宽裕,一年四季穿的戴的不可能样样买新的。妈有双巧手,我们的毛衣毛裤棉袄布鞋棉鞋都是妈在结束繁重的工作后抽空做的。我们四个当时都处在长身体长个儿的时候,不是我的毛衣短了,就是弟弟的鞋子小了不合脚。我从来没有看到妈有闲着的时候,她经常织毛衣累了后就换着做一会儿鞋子。妈虽然手巧但也经不住白天黑夜地这样折腾。每到冬天的时候,就常看到年轻的妈妈裂满血丝口子的双手,即便是涂满当年盛行的蛤蜊油,也还是在做棉衣棉鞋时勾带起一丝丝棉花。

我后来问妈:“你一个女人家做那么辛苦的工作,还那样拼命地做,你不觉得累吗?”妈很淡定地说:“累呀,怎么不累?可我一想家里还有四个伢等着要钱用,我就越做越有干劲,越做越有盼头!”那时候爸刚回城当老师,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时代,无论从社会地位还是收入方面来说,妈当时绝对是略胜一筹。即便这样,家里的大事小情妈也都是听从爸的安排,在她眼里的爸是有思想有格局的文化人,爸做的决定肯定是不会错的,后来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妈总说她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可是我有时觉得没有文化有没有文化的好处。我们那时候刚从农村回到城里,孩子多、家底薄,即便是父母拼命加班加点地工作,日子过得也还是紧巴巴。普通百姓虽然大多数是善良的,但是也有些不那么善良的、比我们家强不了多少的人,他们一副瞧不起乡下来的穷家小户的姿态,明里暗里欺负你。
我记得刚转学到武汉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回家的路上,几个男同学追上来推搡我,嘲笑我“乡里伢!”我躲闪不过,被那几个男生打破了提在手里网兜里的砚台,那几个男生一哄而散不见了踪影。我一路哭着跑回家,心里着急怎么跟爸妈交代被打破的砚台,那是我爸平时练毛笔字用的五寸见方的大砚台。学校要求学生带砚台学写毛笔字,可能老爸觉得家里有一个大的,没有必要再花钱给孩子买个小的,就把他的大砚台给我用了,哪曾想在我手里被毁了。

妈看到我提着个破砚台哭着回家,衣服上也溅了些墨汁,先是埋怨我把砚台打破了,又要花钱买新的。后来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气得满脸通红,说哪有这样欺负人的?!一定要去学校找老师。我不记得妈怎么跟爸说的这件事,反正第二天妈正好上夜班,白天有空陪我去了趟学校。我的小学班主任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一看妈就是那种普通工人的样子还是乡下来的,只跟妈打官腔说会解决这事的,然后就想把妈打发走。妈一看这样子就意识到老师的敷衍态度,马上拿出工人的气势对老师吼到:“你给我现在马上把这件事解决了,把那几个男生找出来给我姑娘道歉!不然我不走!”

以我妈当年的认知,她当然不懂什么校园霸凌事件会对孩子造成什么样的不良后果。她只晓得:自己的伢如果在学校给人欺负惯了,以后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必须把这样的事情扼杀在刚开始的时候。班主任老师虽然有点势利眼但也怕狠的,她无奈之下要我指认那几个男生是谁?我那时刚转学过来没几天,班上的同学都还没认清楚几个,又在那么惊慌的情况下,哪晓得是谁?正在我和妈颇为尴尬,老师准备结束这件事的时候,有个女同学站出来说她当时在旁边,看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是哪几个男生。

经过女同学的指认,那几个男生被老师一个个叫出来站在讲台前,被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一个个当着我妈的面乖乖地给我赔礼道歉。事后妈并没有要求人家赔钱买砚台,她说那时候家家都不容易。她要的是老师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同学的道歉。从那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同学对我做出类似的事情了。

还有一次,我弟弟和邻居家的孩子在玩耍时产生矛盾,五六岁的小男孩之间一言不和就动手了。哪知道,那个邻居看到自家儿子在打架,不但不劝阻还上来狠狠地甩了我弟一巴掌。妈看到弟弟脸上的红手印气得要跳脚了。爸想到那人既是邻居又是同事,觉得上门找人家有点抹不开面子,以后在一起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些尴尬。妈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自家儿子自己都舍不得打,怎么就让别人给打了呢?妈也没听爸的劝阻,直接就冲到那人家里,也要给他儿子一巴掌,让他也尝尝自家儿子被别人打了是什么滋味。可惜妈没打着那人的儿子,被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地挡了回来。妈当时好像没有得手,但也还是尽力想出手还击对方,使得对方明白一个道理:小孩之间打打闹闹都是孩子们的事情,大人不可以动手,否则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在护犊子方面,妈不像爸那样干着急心疼孩子,又考虑到面子关系身份啊等等瞻前顾后。妈处理此类事件采取的态度,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干脆利落,现在的话说:简单、粗暴且最有效果!从那以后,整个大院几乎再也没有发生过大人打我家小孩的事情了。妈也许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在外面不受欺辱。她更不知道,她这样原始勇敢的母爱给孩子带来的安全感和信任感,在孩子以后的成长道路中有多么深远的影响:教会我们不受欺凌也不欺软怕硬坦坦荡荡地面对生活,面对未来。

 

我们穿的毛衣棉鞋都是妈亲手做的 

PART3.善良勤劳的妈 活到老学到老
如果你们以为妈是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那还真是冤枉妈了。无论是同事关系还是邻里关系,妈都处理的极好。
同事关系上班时的情景我了解不多,但平时总有男女同事们到家里来玩,而且因为爸是他们眼里的知识分子都特别尊重妈,觉得妈好福气找了个这么有文化又帅气的男人。那些工人同事们受教育程度都不怎么高,他们家里有个什么事需要商量出主意、写个什么材料,他们都会到我家来,表面上说来看望妈,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是找爸帮忙。妈总是笑呵呵地来者不拒,端茶倒水,一边和同事闲聊一边有时也和爸一起帮忙出主意。
邻里之间更不用说,谁家儿女结婚嫁娶,都争着请我妈去给新人缝新被面。妈常常是下了班顾不上休息直接去帮忙,八铺八盖一件一件地缝,有时一缝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还要继续去上班铲煤。爸心疼妈,觉得她太辛苦了就跟她说:你实在做不了就莫去了,免得累病了。可是妈总是笑呵呵地说:“别人请我去给新人缝被面是有讲究的,要上有老、下有小、儿女双全并多子多福的人才有这个资格。”那时我的外公外婆都还健在,两儿两女四个孩子是全院孩子最多的家庭,妈就这样成了即将结婚新人家庭的香饽饽,并且乐此不疲。直到后来出现了被套这个新物件才消停。我家在那个大院里住了三十多年直到拆迁,除了当年打我弟弟的那家人,没有任何一家和我家红过脸吵过家。

妈没有念过多少书其实并不怪她本人,实在是那时的家境连吃饭都不能保证吃饱。没有文凭但妈虽然却是一个很聪明且好学的女人。妈在武钢工作多年后,出了一次很严重的工伤差点要了命。工伤好了以后就调任到一所职业中专食堂里工作,妈那时在家里炒炒菜还可以,但是要给几百个师生炒餐还是头一次。妈在老师傅的带领下一边学习实践炒餐,一边学习理论。下班回家就捧着烹调书看,碰到不认识的字那真是不耻下问,因为那时我们四个孩子都是初中以上的学生了,谁在妈身边妈就问谁。过了一段时间又看到妈拿着个雕刀在家刻萝卜,在练习胡萝卜白萝卜雕花的过程中,妈左手手指上的创口贴就没有断过,常常是旧的还没有撕掉,另一个手指又包上新的了。后来终于看到妈妈没有伤口的手能雕刻出漂亮水灵、多种造型的萝卜花。再过一阵,妈忽然带回来一个红本本给我们看,她居然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考了个厨师证!(我忘记是几级厨师证了,管它几级,我都为妈感到自豪。)

妈的工作不再像在武钢那样辛苦,我们也都渐渐长大,妈除了织织毛衣几乎不做鞋子了。妈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受爸的影响,妈也经常看报看杂志,爸还专门为妈订了《大众电影》、《故事会》。碰到不认识的字,妈还是很自然地问她旁边的任何一个人,爸的回答总是举一反三颇有耐心。妈每次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搞了半天这个字是这样写的,我平时总说这个字,但是一直都不晓得它是怎么写的,现在终于晓得了。”就这样,妈通过年复一年地学习积累,现在几乎听不到她再问哪个字怎么读了,她自己可以静静地阅读好半天。我时常想:如果妈儿时的家境稍微好一些,说不定妈也是一个女学霸呢!

 

妈至今保持阅读的习惯
PART4.武汉生病的时候  妈是全家的定心丸
也许是骨子里流淌着妈遗传的勇敢血液,我二十岁出头就开始闯荡社会,常年不在爸妈身边。每次回家妈总是忙进忙出地做我爱吃的菜,走的时候还大包小包装满我的旅行箱。寒冬腊月腌制香肠腊鱼腊肉从来没有断过我的那份。甚至我折腾到德国以后,妈也总是把腊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装进塑料袋里让我带到德国,说切成小块的鱼比整条鱼装得要多一些。就这样无论我走到哪个城市,妈看天气预报的时候除了武汉就是我生活的那座城市,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和我产生某种内在的关联。

由于我生孩子时是超高龄产妇又是双胞胎,妈一定要到德国来照顾我月子里得生活。临产前两个月,妈已经在国内准备我需要的,或者她认为的我需要的一切东西,不但有婴儿的包被甚至把家里的旧秋裤秋衣都剪成尿布带到德国来了。妈一辈子辛苦节约惯了,她觉得两个娃每天换尿不湿得花不少钱,在家里如果孩子用尿布换洗可以反复使用,尿不湿等到孩子出门的时候再用可以省很多钱。我很理解妈妈的用心,但是事实证明双胞胎婴儿在大冬天以每三个小时的频率更换尿布,更何况是拉了臭臭的尿布根本不可能清洗,只能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每天需要将近二十条,既洗不过来也干不过来。坚持了两天后,妈终于也扛不住了,把她带过来的所有尿布用了后就再也不洗全部扔了。

更令我惊奇的是,妈居然背着爸悄悄地背了个高压锅到德国来。原来妈想到我生孩子后,需要很多汤水出奶就在出发前买了个高压锅准备带过来。爸一看这么死沉的一个铁砣子心疼妈就不让她带,说德国什么都有买的。妈说,德国的东西贵!爸说,贵得了多少钱?就是不让妈带。哪知道出发前,妈还是趁爸不注意的时候,把高压锅拆了包装盒装到一个结实的塑料袋里提在手里带到德国。
我脑补了一下画面:六十多岁的妈在穿过机场长长的甬道时快步紧跟在爸身后,不停地把搭在大衣外套下的高压锅袋子从左手换到右手,甩几下酸疼的手后再把那个铁砣子换到另一只手,就这样一路拎上飞机。下了飞机又要经过法兰克福机场那长长的甬道,出了海关上了接他们的车才算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尽心尽力地给儿女提供她所有的帮助和温暖?但是我知道,我妈肯定会这么做。
妈为了孩子可以付出她所有的一切,而她在步入退休生活一年一年老去的时候,我却因为身在海外不能陪伴她。
2019年年底的武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新冠疫情如此突然地降临。刚开始的时候武汉所有普通老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病毒砸懵了,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失去了很多包括医护人员在内鲜活宝贵的生命。身在德国的我也被这样凶猛致死的病毒吓坏了,日夜担心身在武汉的父母和家人,却也不能回国。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起床后马上打开手机和爸妈视频,问侯他们每天的饮食怎么解决?封城后在家里呆着是否寂寞无聊?一旦我在德国听到国内的熟人、朋友、或者熟人的熟人、朋友的朋友因为新冠走了的时候,我就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偷偷地哭一场,然后再打开视频看到爸妈没事才安心。

在家里时间关长了,有糖尿病的妈不能出门散步运动,七十多岁的她就开始在家里自娱自乐对着电视跳起了广场舞。不但自己跳,居然还带着一辈子不愿跳舞的爸也舞动起来。

这次新冠疫情在武汉的肆虐,我想每一个武汉人内心深处都是非常恐慌的,当时没有特别有疗效的药物,每个医院都人满为患,每天都有人因为新冠走了,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就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这时的妈内心和大多数武汉人一样感到害怕,但为了不让身在外地的子女们担心,依然沉着冷静乐观积极地带着我那内心一定有点害怕的爸,每天跟着网络视频翩翩起舞。

 

疫情过后爸妈在武大赏樱花

爸在妈的鼓励下广场舞越跳越好,他们在音乐和舞蹈的伴随下逐渐放松心情走出不安的心理。妈跟我视频的时候总是安慰说:“你莫担心,我们都蛮好。疫情是蛮吓人,但是光害怕有什么用?!怕也是过一天,不怕也是过一天,自己吓自己还不吓出毛病?还不如跳一下舞快快活活地过好每一天!”
妈就是这样隐忍坚强的女人!在遇到大风大浪的关键时候,她总能按捺住内心的焦灼、不安、担忧、甚至害怕等负面情绪,展露给家人的永远都是一付“有什么大不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的态度,风平浪静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平淡的生活。18岁那年我因病住院,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单,我妈全部成功拦截装入自己口袋,没有跟爸说一个字,因为那时爸的教学工作正处在考核的关键时刻,妈担心我的病危通知单影响爸的心情从而导致考核失败。我不知道,妈怎么就那么坚信我能挺过来?后来她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才明白妈的内心:我(心里)垮了,姑娘就完了。我挺过来了,姑娘就能挺过来!

在视频里看到妈穿着厚厚的冬衣,手里拿着扇子伴随着歌声《谁不说俺家乡好》跟着视频翩翩起舞的样子,我的眼睛浸满了泪水,脑海里又回荡着妈说的那句话,只不过这次可能换成了全家人: 我(心里)垮了,家里人都要垮。我挺过来了,全家人都能挺过来!
妈!这次你又赢了!你挺过来了,我们全家都挺过来了! 武汉挺过来了!!中国挺过来了!!!
妈现在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老了,年纪大了,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不得病,不给伢们增添负担,就是给伢们最大的好!”
亲爱的妈,你一辈子都在为伢们考虑,生怕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而在你最需要孩子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陪伴你度过那最困难的日子。
妈妈!对不起!我——爱——你!我好想回武汉陪你过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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