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清明，相似的清明雨，演绎着看似殊异实则类同的心境和心情。耳机里传出茅威涛唱的越剧陆游与唐婉选段《浪迹天涯》：“东风沉醉黄腾酒，往事如烟不可追……”，顿时刀割般的痛苦再一次涌上心头。姐姐，妹妹无情，没有送你，也到不了你的身旁，就在异乡庭院的十字路口，能够通往天堂的方向，点燃心中的思念，把我心里滚滚的思念之水向你流淌。
2008年5月30日，我年仅61岁的大姐孙晓玲因患乳腺癌后扩散医治无效，在上海新华医院停止了呼吸。几天后我从电话里听到噩耗，顿时失声痛哭！姐姐走了，带着遗憾，没能看见孙女儿，没能参加外甥的婚礼，没能见到小妹的第二个故乡，永永远远离开了我，我再也没机会亲切的叫声大姐……
儿时记忆里的大姐，是个很能干的女人，朴实无华，一双大眼睛，清清澈、安静、善良。那欣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风度，她爱运动，更爱听戏跳舞，跳舞时动作优美极了。在我童年时光里，她到哪儿演出都带上我，有时太远，不方便就不带我，可我也老缠着，一定要去。我曾问姐，你跳的这么好为啥不去专业跳舞。后听妈妈说，当年大姐考上上海市舞蹈学校，可由于家境状况付不起学费，所以大姐就放弃了。
记忆中的大姐很早就不住在家里，只有周末回家。学医时住校，工作后就住医院的宿舍。在我的印象里，她业务精到、观念前卫、思维理性，不激进不偏激，不随波逐流；无论是组织能力还是表达能力，或是对问题的认识上，都体现出良好的政治、理论、职业道德修养。
尽管那时她很年轻，但她的事业是青云直上，除专业工作外还担任医院的团政等的工作，杂志上刊登了她参于针灸麻醉开刀的事迹，北京的上层机构来上海要调用她……
记忆中的大姐人品也高。她为人正直，一身正气，她淡泊名利、心胸坦荡、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很乐于帮助人。新华医院是上海市级医院，各方面医疗条件都很好，因此找她看病，住院的人很多。只要在条件容许的情况下，她能帮的都帮，能解决的都解决。事后病人，以及家属为感谢她的帮助，常送礼物给她，深表感谢。但她都一一退回。
记忆中的大姐孝敬父母更是事事想在前面，处处做在前面。记得先父当年大病后在路上不小心摔倒，颈椎骨折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老人很固执，不肯到医院住。大姐就每天路上来回3个多小时为父亲打针，换药。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身体也不好。
大姐只要有时间就去探望母亲，照顾她，打针，吃药等等。记忆中的大姐也是我们姐妹兄弟的依靠和顶梁柱。我们有啥事总是先和大姐商讨，听听她的见解，不管是头疼脑日，还是个人的事。在我出国进修前，我同事说我的脖子左边肿，正好周末大姐来探望父母，和她说了我同事的话。她一摸我的脖子，马上断定是甲状腺瘤，出国前必需手术切除。在大姐的安排下，我很快走上了手术台。
记忆中的大姐也很有才华，她天资聪颖，还有艺术细胞，她很爱刺绣，常常自己买布、线和图案样板，照着图案绣得惟妙惟肖，有时她也会自己创造一些风景和人物。由于大姐的影响，我也学会了刺绣。现在我最遗憾的是，当是没有向她索要一副刺绣的画，留作纪念。
写到这里《浪迹天涯》这段唱已经不知道回放多少遍了。这本是写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悲剧，在陆游人生的暮年，沈园成了他常常留念徘徊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我可以在这里找到对大姐的思念：其时我不想对姐恋恋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则？大姐喜欢越剧，但我比她更喜欢。
在上海，我只要有新戏上演，就去看，大姐也只要有空就陪我去看。当年在我的建议下，我俩还合照了一张小生的戏照，至今一直挂在我的家。每当我想大姐时，就看这张合影，耳听越剧《浪迹天涯》，总在幻想还能够寻觅到那曾经朝夕相处一幕幕的往事，我的唇角偿到了一种苦涩……我心如刀割。
大姐就这么走了，不辞而别。走的那么突然，她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这个让她多么“留恋”的世界？是悲哀，是心碎，还是怨恨……
沈园偏多无情柳，看满地落絮沾泥总伤怀……愿姐有灵能听到小妹的演唱你喜欢的越剧。
写于2021.03.18
注：本文版权属于德国《华商报》，转载需与本报编辑部联系，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