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腊梅很乐意融入德国社会,她为孩子们都起的是德国名,老大叫菲利普,老二叫凯文,老三女儿叫Lina。
当王腊梅还只有三个孩子的时候,这一切都还很顺利,后来随着孩子添加,她要做的家务越来越多,每天忙碌着,尽量让孩子们能在学校里呆得长一些,但学校里的亲子活动,家长会什么的,她就没有时间参与了。
德国学校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通过青年局、社会署为她的家庭找来了“家庭助理”,家庭助理人员带孩子们出去玩,参加社会活动。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她家的房子越来越不够住了,社会署千方百计地帮她找房子, 可是王腊梅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在她心里,这个房子比她小时候的家乡好多了,她真不明白德国人,为什么要强迫她搬大房子,大房子只会增加她的收拾打扫工作量。
当老四保罗生下来后,这个只有72平方米的房子已经到了极限。德国社会署严重抗议和警告了这个家庭,王腊梅也感到了压力,她也积极参与了寻找房子的行动。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保罗得了严重的婴儿肝炎,社会署、家庭助理们都忙着为保罗治病的事,每次带保罗去看病,家庭助理都会为了王腊梅能和医生更好的沟通而请一位翻译员同行。
半年后,保罗的肝病痊愈了,正准备再找房子搬家时,王腊梅又意外地怀孕了。
唉!怎么会呢?她已经做了避孕措施的呀!
堕胎吧?他们夫妇来到了德国妇女儿童保护机构,这是在德国想堕胎要过的第一关。一个女工作人员迎接了他们,请他们夫妇坐下后,女工作者就问:为什么要堕胎?
王腊梅回答:孩子太多了。
德国女工作人员:孩子多不是理由,您必须知道,在德国是不可以随便堕胎的,这是一个生命,除非您有什么健康的原因才可以堕胎。
王腊梅说:我没有什么健康的理由,就是孩子太多了,没有精力培养孩子了!经济也不够,房子也太小了!
德国女工作者说:这一切都不能成为理由,经济方面孩子有儿童金,国家也会有相应的补贴,精力不够社会署也会有家庭助理来帮忙的。
……
从办公室出来,他们夫妇知道,想堕胎不必可能了,那就把孩子生下来,王先生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由于语言的问题,王腊梅只能是叽叽咕咕地对自己说,对幼儿园老师也只是笑笑,说几句对不起。
老师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您必须好好教育孩子。
王腊梅心里想:小孩子在幼儿园做什么,我们大人怎么知道。我们当然也不希望孩子这样。
这时Lina就来到了妈妈的身边,王腊梅对Lina说:Lina!怎么在幼儿园打人了,不能这样的啊!
老师接着说:Lina来,向小朋友道歉去。
Lina低着头,怎么也不肯道歉。
老师说:不肯道歉,那就一个星期不允许来上幼儿园。
王腊梅对Lina说:Lina,赶快去跟那个孩子说声对不起,不然,不可以上幼儿园了。
Lina很倔:不上就不上。
王腊梅母女说的是中国话,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只看到王腊梅陪着笑脸对老师左一个“对不起”右一个“对不起”的道歉。
老师说:跟我们道歉有什么用,要Lina跟受伤的孩子道歉。
Lina并没有和人家道歉就跟着妈妈回家了。
一个星期后等Lina再去上幼儿园的时候,王腊梅收到了一张通知书,要求孩子父母来幼儿园谈话一次。
幼儿园请来了社会署工作人员,翻译。
幼儿园和社会署认为,王家的家庭和德国社会隔绝,家里不说德语,不按德国价值观教育孩子,为了孩子们能更好地融入德国社会,必须再增派一名家庭助理员来帮忙教育孩子。
第五个孩子西蒙降生了,使本来就紧张的房子更加拥挤不堪。
72平方米的套房,有两间睡房,小间18平方,菲利普和凯文住上下铺;大房间25平方,王腊梅夫妇和丽娜、保罗、西蒙同住。丽娜和王腊梅睡一张大床,一张小床给保罗,在大床旁边还有一张西蒙的婴儿床。王先生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就凑乎在大床上挤一下。腊梅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第二个家庭助理员到来后,大呼这样不可以的:孩子们不但没有独立的房间,而且,还男孩女孩混住,严重地侵犯了儿童的权利和孩子们的隐私。
菲利浦已经十五岁了,在德国的文理中学读九年级,性格内向,凯文在实验中学读七年级,性格开朗活泼好动。
一天,菲利浦在房间里写作业。凯文在一边玩电脑游戏,声音放得很大,嘴里还大呼小叫,菲利浦说:你小点声好不好?
凯文说:我就这样怎么样?
菲利浦说:再这样就请你出去。
凯文回嘴:这是我们俩的房间,你有什么权利请我出去?
菲利浦喊道:妈妈!你看看凯文玩电脑玩得声音这么大!
王腊梅大声说道:两亲兄弟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说的,吵什么?
这时西蒙正在哭闹,而Lina和保罗抢着玩具,丽娜尖叫,保罗哭泣,一向沉默忍耐的菲利浦出来对他的母亲说: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
问得王腊梅张口结舌。
王腊梅问:“等会儿没有妈妈在家,你不会害怕吗?”
保罗看着电视,不耐烦地说:“妈妈,不要烦了,我不会害怕的。”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王腊梅就对保罗说:“那妈妈走了啊,你在家乖乖地看电视,最多10分钟妈妈就回来了。”王腊梅抱着西蒙出门,顺手就把门给锁上,到了楼下推着童车快步地去丽娜的学校。
妈妈走后,保罗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感到孤单和害怕起来,他去拉门,门拉不开,于是,就打开窗子,对着窗外哭喊着:“妈妈!妈妈!”
邻居听到了,纷纷探出头看窗外,看到保罗的半个身子都在窗台外,都吓了一大跳,有人走到楼下,一边安慰保罗,一边打电话报警。这边闹着闹着,警察还没有到,妈妈腊梅已经回来了。
她看到这情景吓得脸色大变,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了楼,把保罗抱下了窗台,边说:我说带你去,你自己不愿意,还说不会害怕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警察赶到了,上楼看了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就走了。
第二天,王腊梅就接到德国国家青年局打来的电话,责问昨天发生的事件,并且责成两位家庭助理,监督和观察王腊梅的育儿行为。
丽娜和保罗放学后,王腊梅让他们做作业,自己忙着做饭。而家庭助理就会对她说:“你现在不是要做饭,而是带着孩子出去活动活动。”
王腊梅瞪大不解的眼睛说:孩子回来作业还没有做,就要出去玩? 家庭助理说:是啊!现在冬天天黑得早,再不出去就晚了,孩子作业天黑以后还可以做的。
冬日里天寒地冻,外面几乎都没有行人,王腊梅带着孩子来到儿童乐园,这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啊,她心里好纳闷?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孩子出来玩?这儿童乐园都没有人,其他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出来玩啊?只过了一会儿孩子们都冻得清水鼻子直流啊!
她赶紧把孩子带回了家,不然孩子们要感冒生病的。她在想:这些德国人为什么要整我,为什么要我的孩子生病,孩子生病岂不是我的工作更多更乱,他们就更有理由批评我,指责我。
为了迎合德国家庭助理,她把去超市买东西的时间改在了下午,等孩子们放学回来后,一边买东西,一边顺便带孩子们出去玩了。这样做家庭助理也反对,说是带孩子就是带孩子,这样带孩子买东西,就等于是带孩子做事。
王腊梅真的是再次不理解了呀,她真不懂,我怎么带孩子是我的事,你们管得太多了吧!?
于是她说:“我怎么做都不如你们的意,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呀?你们是来帮助我的,还是来监督我的?”
“我们是来帮助你改变的,可是,你一点都没有改变。”
“要我改变什么,我也没有虐待孩子,你们可以检查孩子们的身上呀!”
“你这样不关心孩子们的精神需求需要改变。”
“孩子们的精神需求,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们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就是幸福温暖。“王妈的所言都被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