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于格尔德(Gerd P. )来说,严重的家庭问题自2008年2月14日之前就存在。但对周围的邻居来说,格尔德夫妻感情和睦,因为经常可以看到两人手牵手在村子里散步。
当然,他们之间也会有争吵。对丈夫格尔德,妻子西格丽德(Sigrid P.)认为他过于关注工作,对孩子们的关心不够。与此同时丈夫格尔德也认为妻子西格丽德花钱过于大手大脚,这让他养家的压力日益增加。
但对格尔德夫妻的孩子们来说,父母似乎从不争执。每当母亲一生气时,父亲总是很快让步。“他很安静,也很善良,很体贴,”这是格尔德的儿子在法庭上作证时说的。
结婚二十年后,在二月的一天早上,在一场争执后,格尔德勒死了他的妻子西格丽德。
随后,格尔德将妻子西格丽德的尸体砌在地下室酒窖的基座里。据说,酒窖是格尔德夫妻共同设计的。但西格丽德肯定没有想到这里会成为她的藏尸处。
当晚,等两个分别是15岁和18岁的孩子们回家后,格尔德告诉他们:“你们的母亲离家出走。找不到她。”
在随后的五年里,格尔德两次报警称,妻子西格丽德失踪。
西格丽德成为失踪人口。没有人想到是格尔德杀了他的妻子。
每一个认识格尔德的人,住在北威州柯尼希斯温特(Königswinter)Ittenbach(伊滕巴赫)区的邻居们,从未有人怀疑过,就连当地的警察也没有怀疑。
孩子们也相信他们父亲。
妈妈失踪了,父亲也从一个不顾家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
按照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 (Christina Junghans) 的说法,“我以为她可能遇到了一个有钱的家伙。”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格尔德一如既往地完美地扮演着他好父亲角色。
但是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母亲西格丽德。因为她坚定的认为,母亲或许会因为钱离开父亲,但她不会不想她的孩子。
“我一直在想,”克里斯蒂娜·荣汉斯说,“这是否是我的错。为什么在我们的生日或圣诞节的时候,妈妈都不联系我们?”
案发两周后,父亲格尔德编造了一个谎言。他告诉孩子们,他们的母亲在他们上学的时候回来了。但两个开着面包车的人会帮她把东西搬走。
现实中,父亲偷偷变卖母亲的财物,以偿还家里的债务。
除了孩子们,似乎没有人想念这位母亲。只有母亲的一个妹妹曾对父亲大喊大叫:你杀了她,把她埋在花园里!但那是在一个聚会上,阿姨喝醉了,没人把她当回事。
就连警察也没有去寻找西格丽德。
因为在联邦刑事调查局网站上简明扼要地写道:“完全拥有智力和体力的成年人有权自由选择自己的居住地,即使在失联的情况下。”
每年2月14日,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都烤苹果蛋糕,就像妈妈在的时候那样。
2013年,父亲格尔德通过法院与失踪妻子离婚,目的是为了和新女友结婚。那年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20岁,她离开家,开始独自生活。
同年,克里斯蒂娜·荣汉斯与男友结婚。
在她的想象中,妈妈会出现在她的婚礼上,然而没有。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妈妈会如此绝情。克里斯蒂娜·荣汉斯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出事了。
警方终于开始立案调查西格丽德失踪案——因为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的坚持。
女儿认为,母亲肯定死了。可能是有人杀了她。是谁?
凶杀组的警察告诉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第一嫌疑人是她的父亲。
怎么可能。
克里斯蒂娜·荣汉斯与丈夫分手后重新搬回家——就住在地下室酒窖边的一个房间里。“我父亲说:你为什么要去地下室?那里又冷又湿。上楼来。”
也就是在那时,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第一次承认她的父亲格尔德可能谋杀了她的母亲。
他把她埋在花园里了吗?在那条狗一直嗅个不停的地方?克里斯蒂娜·荣汉斯再次联系凶杀组的警察。
2013年10月30日早上,警察带着搜查令,携带重型装备和一条警犬搜查花园时,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独自在家。稍后,父亲格尔德在一名警察的陪同下出现时,他一言不发地拥抱了他的女儿。随后,他带着警察们走到地下室,并指了指酒窖。
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的脖子上永远带着一条项链,上面的挂坠是一枚结婚戒指——妈妈的结婚戒指。
真相,虽然可怕,但也解放了克里斯蒂娜·荣汉斯。“我就知道,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克里斯蒂娜·荣汉斯是受害者的女儿,但在当地,他们都把她当成了犯罪者的女儿。当她去超市时,人们会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每个人都在问:你父亲怎么样了?”克里斯蒂娜·荣汉斯说。“我很想在集市广场上放一块纪念石,告诉大家;那里有一个女士死了!”
尽管如此,她从未中断与父亲的联系。是的,她也是他的孩子。“如果是别人杀了我妈妈,那就容易多了。”
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给在监狱里的父亲写信说:“我现在是孤儿了。”“爸爸,你为什么要杀妈妈?”
父亲格尔德回信说:“这是我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但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对不起!”
格尔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有一双干净的手。“作为一家餐厅的老板,在招呼客人时,客人总是会注意我是否干净卫生。”
任何一个认识格尔德的人都是这样形容他:安静、友好、不吸毒,不酗酒。一个总是努力工作的人,当有问题的发生时,他会更努力地工作。
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他的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回忆说:“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说连续说四遍‘我们爱你’,只有这样他才会说出来回应我们。”
不同于父亲格尔德,母亲西格丽德能言善辩,善于提出自己的要求。在邻居眼中,她就是一位顾家的慈母。
1988年,西格丽德和格尔德结婚。因为西格丽德想回到她的故乡波恩生活,丈夫格尔德辞去他的高薪工作,举家搬到伊滕巴赫(Ittenbach)。
1989年,格尔德的餐厅开张。
1990年,儿子出生后。在妻子西格丽德的坚持下,他们搬入一套昂贵的公寓,月租2800马克,而格尔德每月可支配收入只有3500马克。
对西格丽德来说,她养育孩子,丈夫养家。她重视家庭外表,她认为孩子们应该穿名牌衣服,汽车应该匹配家庭环境。对格尔德来说,妻子开心就好,孩子能健康成长最重要。
没钱。该如何才能来钱?
格尔德认为,钱不够,那就更加努力工作。
房漏偏逢连夜雨。
餐厅不景气,倒闭关门。
为了维持家庭生计,格尔德不得不同时做几份工作,每天至少工作15-16个小时。一周有六天不在家,还经常要在节假日工作。
钱,还是不够用。格尔德走了旁门左道。
从2004年到2007年,格尔德三次被判犯有诈骗罪和伪造文件罪。整个家庭负债累累,超过8万欧元。
孩子们和邻居对此一无所知。妻子西格丽德用辱骂丈夫格尔德发泄着她的不满,甚至在孩子们面前大声责备他,还威胁他要离婚。不过,格尔德总是安抚妻子,并不停地让步。
为了还债,西格丽德也开始工作。
在谋杀案发生的前一年,这对夫妇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虽然他们努力工作,但债务负担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而且,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他们一直不走运。2008年,工作的公司破产,夫妻双双失业。没有存款,家里的钱只够几个星期的家用。
妻子西格丽德认为,丈夫格尔德就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争吵不休。
2008年2月14日,情人节。
父亲格尔德起床给孩子做早餐后接着上床睡觉,直到9点夫妻双双才起床。
在浴室里,妻子西格丽德再次开始责备丈夫的不努力。
就像往常一样,格尔德就当没有听到。自顾自做事情。但是妻子的责骂声忽高忽低,连续不断,并再次提出离婚。
格尔德失控了。
在法庭上,格尔德表示,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等自己清醒过来时,他死去的妻子就躺在他前面。
一个人会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断片?
然而,来自验尸官的报告称,格尔德在妻子西格丽德已经死亡后,还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三分钟。西格丽德的喉咙完全碎了。
“在没有任何身体反应之后,”法庭记录上写着,“他没有通知急救医生或警察,独自在浴室里呆了大约30分钟,思考如何让没有生命的尸体从浴室里消失。”
法庭上的专家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结论:没有情感行为,被告完全有责任。
2014年3月17日,格尔德以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一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如何处理这样一个事实:她憎恨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是爱她的父亲。
在杀妻后的六年里,他无微不致的照顾着女儿。女儿克里斯蒂娜·荣汉斯给父亲格尔德写信,问他是否只是出于愧疚才这样做。父亲回答说:“我想从对你的照顾中来平静自己的良心。”
在信件的最后,格尔德写到:“当我娶你母亲的时候,我爱她……爱她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这是一起发生在德国的真实案例,凶手就是亲密的枕边人。这也不是孤立案件。
以2020年为例,德国有139名女性被丈夫、同居男友或前男友杀害,而这类案件也被联邦刑事调查局(BKA)赋予一个独特的名字——“仇杀妇女(Femizid)”。
在德国对杀人案的量刑通过罪行分类来区别。如谋杀罪通常会被判终身监禁,如是过失杀人罪,则至少被判五年监禁。
或许这类量刑模式,导致德国“仇杀妇女”案日益增加,因为,杀害(前)伴侣的男性往往不会被判谋杀罪,因为有人认为,这一行为不是有计划的,也不是出于“卑微的动机”,而是从当时诞生的,由情感驱动的冲动行为。根据批评意见,这将使犯罪动机被认为是可以理解的,并减轻了犯罪者的责任。媒体经常谈论“嫉妒剧”和“家庭悲剧”。
现任德国联邦检方和司法部长布施曼(MarcoBuschmann)希望对此作出改变:量刑时应该明确提及“基于性别”和“反性取向”的动机。
新闻来源:
www.sueddeutsche.de:SZ Unvergessen – Deutschlands große Kriminalfälle: Folge 5
Papa, warum hast du Mama umgebracht?
本文图片来源网络
转载需与本公众号联系,
并注明来源:微信公众号 “德欧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