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杀人罪的通常量刑范围为5到15年监禁,而谋杀罪的量刑范围是终身监禁。
克劳斯(Klaus O.)犯的就是谋杀罪。
克劳斯和他的辩护律师彼得汉瓦尔( Christina Peterhanwahr,左) 和 詹森(Henning Jansen,右)
和往常一样,2016年7月29日,23岁的尼克(Nick N.)在配件厂员工休息室吃他自己从家带来的无乳糖牛奶麦片。
尼克并非是配件厂的员工,因为有受过工业机械师培训,他在大学上课之余,来这里勤学俭工。
就在那一天,回家后的他突然开始呕吐,指尖麻木。
“妈妈,我很不舒服,”当晚,尼克对妈妈娜丽(Nelli N.)说。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尼克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终于医治无效死亡。
两年后,克劳斯在比勒费尔德地区法院接受审判。他被检方指控谋杀未遂和故意伤害罪。是他毒死了尼克,也对另外两名同事下毒。
案发当年,众多媒体报道该案
克劳斯的罪行是典型谋杀罪。符合德国《刑法》第211条规定的谋杀的特征。德国检方/警方又是如何发现克劳斯的犯罪事实?
2016年7月29日是尼克健康的分水岭,之前的他健康,之后的他不能工作,不能运动,就连走路都感到疲惫。而且,手指的麻木感一直延伸到前臂。
家庭医生认为尼克的病情是因为超负荷工作引起,决定给他进行维生素治疗。这些都无济于事。他和他的家人多方求助,最终一位神经科医生将他收治入院。医生怀疑他的脑干区域有炎症,但对应药物不起作用。
入院六天后,尼克无法独立行走,语言功能丧失。他被转移到大学医院,他的病情让医生们不知所措,同时,他的器官也在衰竭。
直到当年9月底,在最初症状出现大约两个月后,医生才在专业文献中发现了一名因“汞”中毒而出现类似症状的患者。对尼克进行了检测,确定他重金属“汞”中毒。
然而,那时尼克的大脑已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处于植物人状态。
他的父母不愿意尼克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疗养院,在2017年2月,将他带回家。
尼克的父母根本无法相信儿子会中毒,因此在诊断报告出来后,他们立刻报警。
警方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该案件在2017年6月停止调查。直到一年后,案件有了转机。
2018年5月,工业机械师西蒙(Simon R.)和二年前的尼克一样,在配件厂员工休息室内吃午餐。
就在西蒙准备咬面包时,他注意到面包上有白色的粉末,他开始怀疑有人动了他的面包,因为在过去的四个月里,西蒙已经几次在他的面包上发现一些白色或棕色的粉末。
不过,之前他总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发霉的面包拿来当午餐,只是简单的把面包丢掉。
突然,西蒙有了一种怀疑,怀疑有人在暗中做坏事。因为他记得,大约一年前,他和他的同事乌多(Udo B.)在喝水时发现,水变成乳白色。不过那时,他们认为是因为杯子刚刚喝过咖啡,没有清洁直接倒水,是牛奶让水变成乳白色的原因。
西蒙把他的怀疑告诉老板。为了求证,也为了安定人心,老板在休息室安装了隐藏摄像头。
在视频中可以看到:2018年5月14日和15日,克劳斯连续两天从西蒙的背包中取出他的午餐饭盒,在面包上撒上粉末后再将饭盒装回背包。
西蒙把面包和录像带交给警察。
检查人员对面包上的粉末做了检测,是乙酸铅,又称醋酸铅。剂量是人体可容忍量的四倍,食用之后将对人体造成永久性的身体伤害。
当局立刻发出逮捕令,一天后克劳斯在工厂被捕。警察在搜查中发现,他随身携带一个写着“铅”的瓶子。
同时,西蒙和乌多在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体检发现,西蒙和乌多体内有大量铅和镉,这也是他们多年来反复出现腹痛,恶心和疲劳,以及无法弥补的肾脏损伤的原因。
在克劳斯被捕前两个月,乌多的肾脏已经完全衰竭,每周要做三次透析,每天不能摄入超过一公升的液体。
根据调查人员的报告,克劳斯从2015年初到2017年7月,用重金属对乌多下毒五次。按照乌多的说法,他们在一起工作了30年,没有起任何争执。“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西蒙也无法解释克劳斯的行为,“我从未与他发生过争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下毒?原因何在!”
克劳斯在家中的地下室给自己建了一个小实验室。
调查人员在那里发现了装满化学物质的螺旋形试管架。在他的笔记本记录各种实验报告,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发现,他还在互联网上订购各种化学物质和实验室设备,现在正在研究“甲基汞与健康”和“醋酸铅”。
2018年11月15日,比勒费尔德地区法院审理克劳斯案,又被称为“休息室面包案”(文件编号:4 StR 492/19),他被指控谋杀未遂和故意伤害罪。
尼克的父母作为共同原告出庭。乌多和西蒙作为证人出庭作证。
克劳斯在比勒费尔德地区法院受审
56岁的克劳斯在配件厂担任机器操作员近40年。他的家就在距离工厂15公里处的一个小城,有两个儿子。
来自警方的调查,克劳斯的童年非常不幸,他的母亲是一位精神病患者,而且对药物上瘾,父亲则是一名无业游民。
克劳斯从小就懂事,他的姐姐和朋友都认为他是一个有爱心的人,愿意帮助他人,非常顾家,是一位慈父。但他的同事却认为他是一个“怪人”,他将私人生活和职业生活严格分开。
克劳斯被遗传了精神病?精神科专家认为,他是有罪的:“从精神病学的角度来看,我在克劳斯身上找不到任何精神病的迹象。”
克劳斯曾在审前拘留期,与一位监狱精神病医生有过一次对话,他想观察化学物质对人的影响。“在我看来,他对他的动机的评论,就像一个科学家在测试化学物质如何在兔子或老鼠体内发挥作用。”
检方认为克劳斯的罪行足以被审判终身监禁。根据检方的说法,克劳斯享受着他的受害者逐渐走向死亡的过程。
走入法庭的克劳斯和他的辩护律师彼得汉瓦尔
在审判过程中,克劳斯沉默不语,直到最后,法官问他是否有什么想说的,他回答:“我完全同意我的辩护律师所说之言。”
2019年3月7日,克劳斯被判终身监禁。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法官在判决书中说,他的动机仍然不清楚。但在判决书中,法官认为克劳斯对公众有严重威胁:“甚至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使用的化学武器更危险。”
克劳斯的罪行特别严重,因为他对受害者造成的后果。乌多和西蒙的余生都将遭受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
“尼克,只留一个机体躯壳。”按照法官的说法,“在过去的100年里,他的中毒症状在世界各地的医学文献中只出现过三次。”
尼克是无辜受害者,他从未想过他的同事会对他下手。
克劳斯被判终身监禁
也有人认为,就德国法律而言对克劳斯的量刑是偏重。在德国,谋杀未遂很少被判终身监禁。
2020年1月,在“休息室面包”案审判判决十个月后,昏迷三年多的尼克去世了。
同时,克劳斯对判决提出上诉。他的辩护律师认为他只犯有故意伤害致死罪,量刑过重。不过,联邦法院在今年4月驳回了这一上诉(文件编号:4 StR 492/19)。
克劳斯的余生将在监狱里度过,他再也不能出来害人,因为现在比勒费尔德地区法院的判决就是终审判决。
新闻资讯来源:
www.welt.de:Der Familienvater, der seine Kollegen wie Versuchskaninchen vergift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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