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揭秘德国“叛国事件”！波及总理大选…中德建交了

1972 年，是德国战后历史上重要的一年。

这一年，东西两德签订了《基本条约》，这是分治以来两个德国首次建立起正式关系。根据《基本条约》，西德和东德互相承认，接受彼此派驻的事实上的大使，这为两国加入联合国打开了大门。

这一条约是当时的联邦总理，来自社民党(SPD)的威利·勃兰特（Willy Brandt）“东方政策”的一部分。

威利·勃兰特（右一）在和同僚协议泄漏事件

社民党在1969年上台执政之后，开始推动与东德和其他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关系的正常化。1970年，勃兰特签署了《莫斯科条约》和《华沙条约》，承认与东欧国家的边境。

而1972年的“叛国事件”，正是发生在《基本条约》签署之前。

当时推动签署条约的是社民党和自民党组成的联合政府，而联邦议院的反对党联盟党（CDU/CSU）反对签署《基本条约》。因为在此之前，联邦德国一直认为自己这一边代表德国，签署条约意味着放弃之前的一些领土和权利主张。

在波恩绍姆堡的最高会议上，联盟党与总理勃兰特就东方政策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勃兰特想说服对手对条约投赞成票。在谈话进行到一半时，联盟党主席雷纳·巴泽尔（Rainer Barzel）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威利·勃兰特惊愕地接过文件。他说：“我认为这是伪造的。”

这是一份5页纸打印的莫斯科方面的会议记录摘录，涵盖了整个1970年1月到8月《莫斯科条约》谈判期间的苏德双方谈话细节。在这份经过摘选的记录里，苏联外交部长安德烈·格罗米科看起来霸道地将他的想法强加给了西德人，而西德政府的首席谈判代表埃贡·巴尔（社民党）和外交部长沃尔特·谢尔则好像试图以笨拙的方式讨好苏联人。

雷纳·巴泽尔和威利·勃兰特（右一）

基民盟通过阿克塞尔·斯普林格 (Axel Springer)的保守派媒体发布了该文本，再一次搅动了当时社会对于政府透明度的要求。

当时的联盟党主席巴泽尔似乎发动了一场政变。

1970年6月，斯普林格的报纸曾发表过西德政府的首席谈判代表巴尔的内部文章，论述了他“通过和解而改变”的想法。不久之后，《莫斯科条约》的文本提前曝光，《柏林协议》也被泄露给了反对派媒体。这一次，“内奸”再次出手了。

尽管可以证明这份文件有很多断章取义之处，但《基本条约》的签订已经变得十分被动。政府认为这是一种“叛国”行为，立即开始寻找“鼹鼠”。

经过检查与比对，调查者发现这份会议记录与西德政府手中的各项相关记录存在偏差，也有一些拼写错误，像是莫斯科谈判会议后口译员手中的“原始粗略稿”。然而靠缩小圈子找到嫌疑犯并不容易，外交部、总理府、联邦情报局……有很多部门的上百号人可以接触到会议记录原稿。

调查人员曾经一度模糊地怀疑文件泄露自一名西德驻莫斯科大使馆的外交官，他作为政治观察员参加了所有谈判，参与了撰写会议记录，而且他不喜欢东方政策众所周知。不过，调查人员最终也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直到今天，仍然没有人知道鼹鼠是谁。

在1972年，《明镜周刊》将此事作为封面故事进行了报道。

《明镜周刊》封面

《明镜》在当时用到的说法也是“叛国罪”，并且没有追问一个重要的问题：媒体是否有权发表此类会议纪要。到了2010 年，当全世界都能够通过维基解密读到美国大使馆的秘密电报时，《明镜》的观点早已发生了变化：记者并不需要对所有的政府认为的秘密事情保密。

于此同时，在当年出版了那份匿名材料的斯普林格出版社则将维基解密称为“网络无政府者”的“对机密的总结性背叛”。虽然这两种情况没有直接可比性，但可见对于泄露政府机密这件事，并不容易简单地评估和判断。

1972年是总理大选年。为了反对《基本条约》的签订，将许多国会议员投票给了反对派基民盟。4月，雷纳·巴泽尔（Rainer Barzel）似乎获得了足够的支持，即将成为新的总理，但是在议会最后投票中，他以2票之差败北。事后有消息披露，当时东德方面联系了基民盟的这两名代表，投票反对巴泽尔。

1972年10月，中德建交。11月，勃兰特成功连任总理。12月，《基本条约》在东柏林签署。1973年，东西德国同时加入联合国。